“我都知道。”苏谚抢白,“可是,妈妈我是在做好事,做完好事正想回去找你,却偏偏被刚才……”
他小手遥指电梯方向,“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对男女,男的我认识,就是新来的副市长,强拉到了这里。”
苏悠正想追问他做了什么好事,让他连和自己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身边的女店员已经附和上了,“这位太太,你儿子说的都是真的,刚才一个小女孩走丢了,是这位小帅哥把她送来得。”
“是啊,那小女孩的妈妈都差点哭了。”
眼看这番谈话,参加以及涉及的人群越来越广,苏悠担心的看了眼电梯,她怕张奇折回,忙拉上苏谚的手,对着一帮鲜少这么热情的女店员道过谢,就匆匆忙忙的朝出口飞奔而去。
一路走去,苏悠没再说话,更没再训斥苏谚,只是呆呆的,双脚移动,目无方向的走着。
苏谚虽还不谙人事,却能察觉出妈妈有心事,而且这心事和他无关,他看着妈妈空空如也的双手,一脸好奇的问:“妈妈,你买的菜呢?”
买的菜?
苏悠落寞的看了下自己的手,那么好不容易才有的、那么新鲜的河虾就这样被她轻言放弃了。
也许……
她半蹲下来,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捧住儿子的小脸,用自己疲惫不堪的眼神对着他清澄如水的眸子,很认真地问:“宝贝,跟着妈妈你幸福吗?”
“当然幸福!”苏谚不假思索的大声回道,深怕今天的事还会惹妈妈不高兴,他神出稚嫩的手,反拂上苏悠的手。
他的手,很软,也很小,却带着至亲血脉与生俱来能感知的熟悉和温暖。
“妈妈,我今天真的不是故意走丢的,我送那个小女孩到服务台后,正想上去找你,却被……”
苏悠笑着点点头,“我相信谚谚。”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小手拉着大手,再次迎着凛冽的寒风,萧穆的白雪,一步一个脚印,缓缓朝家的方向走去。
苏悠看看前面已经凝雪成冰的路面,虽不好走,只要有耐性,只要自己当心,总能走过去。
菜没买成,才到家,孙楚楚的电话倒及时来了,说她要来蹭晚饭吃,苏悠估计是她没去相亲,怕孙子民唠叨,到她这里“避难”来了。
超市那番折腾,把她想亲手做饭的心情,弄得消失殆尽,本想着和苏谚随便下点面条吃吃,混过一顿,孙楚楚一来电话,她倒不好意思随便了。
帮苏谚开好灯,安排好他做作业,叮嘱他谁来敲门也不准开,就抓起钱包匆匆下了楼。
过一个街口的地方,有个不大的农贸市场,也不知道快将近六点,外加这么冷的天,还有没有菜买。
连走带跑,以最短的时间赶到农贸市场,还算好,虽然绝大部分已经收摊,总算还剩那么几家,在等着夜归急需买菜客人的摊位。
在风雪中历练过的菜,自然要比平时的贵那么一点。
苏悠买了三四种蔬菜,最后还杀了条鱼,价格她都没计较,生活本身就不容易,如果可以,谁也不想在这么冷的天蹲守着摊点,却只能挣点糊口的小钱。
买好菜,心里也跟着踏实了许多,回家的速度自然要比来时的慢了许多,这中间她还在一个小摊上停留片刻,给苏谚买了双棉鞋。
棉鞋,是农村留守村妇,利用田间劳作后的夜晚休息时间手工缝制出来的那种,样式虽比不得机器流水线下出来的好看,却比冰冷机器缝制的暖和许多。
老板开价二十八,苏悠看了看钱包,终究还是开口还掉三块钱。
爬到四楼,掏出钥匙正想开门……
“真差点要了老娘的命!”孙楚楚的声音骤然从头顶响起,“苏大小姐,你是打算冻死人不偿命呢;还是觉得我活着,占据这个世界的空气太多,想让我早点消失。”
苏悠抬头朝她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说七点到,八点能到已经不错了,没想到今天这么准时。”
老底被人揭穿,孙楚楚无趣的撇了下嘴,从楼梯上起身,双手放在嘴边来回呵气取暖,“哎呀,别说了,快开门吧,我真的冻死了。”
苏悠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装的,边开门,边惊讶的问道:“你没敲门吗,谚谚在家的。”
“敲了。”一提到苏谚,孙楚楚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边脱鞋边气呼呼的说:“这小子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我敲那么大声,就连对门邻居都开门了,他居然还能听不到!”
话到最后,她几乎是咬牙切齿,“我现在充分怀疑他是故意的。”
苏悠从鞋柜里拿了双拖鞋递给她,笑着解释,“这次要怪我不好,没想到,平时不到比约定时间晚两个小时,不出现的孙小姐,今天能这么守时,快年关了,小偷多,人杂,我出门前,叮嘱他任何人敲门都别开。”
孙楚楚到这里,比到自己家还随意,根本不用苏悠招呼,换好拖鞋,她已经去开空调了,苏悠则拿起菜直奔厨房,“他也就这点像我,听话。”
“错了,他是只听你一个人的话而已。”孙楚楚在后面大声的补充完,就朝房间走去。
她要找苏谚算账,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他的干妈(虽说是她自诩的),自己在外面敲门,听出她的声音后,他小子,还需要谨慎成这样吗。
她现在的心情,如果用一个字形容就是“怒”,三个字形容就是“白眼狼”。
苏悠把鱼先洗干净,放在菜篓里控水,然后,摘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