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明明正值盛夏,却让人受着一股莫名的凉意从脚底升起。
轻轻的推开了正堂紧闭的院门,玢欢带着敬意走进了这个自从老爷子去后便从未踏足的庭院。
迎面望去,独孤宸身着一身朴素的青色长衫闲闲的倚靠在首座的太师椅上,手中端着老爷子最爱的一盏青瓷雨花茶碗,正细细的品着茶。
“今日颇有闲情,翻了翻老爷子的私藏,发现他留下了不少好东西,要不要过来尝尝?”
闲逸的语调并没有玢欢想象中的对她低头歉意,也没有对于她一夜未归的怪罪。
顺从的走进了堂内坐上了正位,端起桌上另外一盏瓷杯,淡淡的清香四溢,是老爷子最爱的六安瓜片。
低头啜饮着,玢欢不语。
“我第一次郑重跟你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还记得么?”
清朗的声音飘荡在玢欢的耳边,令人心里一阵熨帖,可惜这样的人却不是只能单单属于一个人的。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原来兜兜转转中,未来的妻子就是这个小姑娘了么?”
瓷杯哐啷一声轻放在了桌上,独孤宸飘然起身。
“独孤家没有所谓的爱情,我从未奢望过与未来的妻子能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只求平淡如水的君子之交便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可终究是不甘心的,父亲母亲成了家族辈中极为特殊的一堆,他们极为相爱。
也许是情深不寿,母亲过早的去了,让父亲一个人孤单的支撑到了现在。
这样的父母终究还是在我的童年中埋下了深刻的影子。”
“我不甘心就遵循着祖先的脚步,一步一步的毫无自主的走下去。于是,我极力和父亲反抗,他却为了成全我最后的一丝妄想给了我们一个月的磨合期。”
“巴西之行后你还在怀疑什么,这里还不够么?”
独孤宸修长的右手附上了他心脏跳动地方,“眼睛看不到,这里还感受不到么?”
“玢欢,可否愿意与我一起坐上这个位置?”
正堂位于座首的两把红木太师椅已经泛着红润的光泽,不知道有多少辈的人坐在这里摩挲着它。
而她只要点点头,便可以成为这里的女主人了。玢欢,你真的准备好了么?
久久过去,玢欢低着头不敢望向独孤宸。
她怕看到他眼中那深刻的受伤之意,她却更不敢看到他毫不动色的冷清之意。
“昨日,是琳琳……她越矩了。”脱口而出的解释磕磕绊绊,似乎是不太习惯做这样的事情,短短的一句话便将昨日发生的事情一语带过。
琳琳么,玢欢若有所思的埋着头沉思着。
她好像感觉到了背后有一只黑手默默的操纵着这一切,让她困顿不安,又不得脱身而去。
要说她完全不介意是不可能的,可她到底在坚持着什么呢?
为了当初的承诺,答应嫁进独孤家,答应陪他走下去,答应一辈子在一起。
这样虚无缥缈的诺言在今天,在此刻,就有人逼着她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