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根觉罗氏怀孕了,十四的孩子。
我努力消化着这个消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我以为我会伤心欲绝,崩溃恸哭,可是……
抬手摸了摸眼角,干的;抚上自己的胸口,体会着那儿的感受,不痛,一点也不。
大概是真的看淡了吧,看淡了才会无欲无求,无欲则刚,坚强了就不会再觉得痛。
舒舒觉罗氏坐在床边,凄凄哀哀地跟我诉苦。侧福晋进门后,她的日子就一直不好过,伊尔根觉罗氏嚣张跋扈,仗着自己侧福晋的身份处处打压她不说,还霸占着十四,每晚都留十四在自己房里过夜,就连她想见一眼十四还要伊尔根觉罗氏允许才行。伊尔根觉罗氏刚进门不久,那么快就有了身孕,这下,更是荣宠加身,有恃无恐,对她也越来越变本加厉了。
舒舒觉罗氏说到伤心处,潸然泪下,我想她是真的很伤心,而不是在我面前做戏。我嫁给十四之后,虽顶着嫡妻的头衔,对舒舒觉罗氏却一向都是客客气气的,也从未苛待过她和她给十四生的一双儿女。但如今的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甫一进门,使出的手段便如此悍辣,有了对比,才知好坏,舒舒觉罗氏是真尝到了苦头。
我没有不耐烦地打断舒舒觉罗氏仿佛永无止尽的哭诉,也没有好言好语地出声安慰她几句,只是觉得此刻的状况很荒谬。
我“失宠”了,舒舒觉罗氏本来看到了一丝重得十四宠爱的曙光,谁想,新进门的侧福晋可不是一个能任人搓圆揉扁的主儿,我想舒舒觉罗氏既然会三番两次到我这儿来诉苦,之前也必定去过伊尔根觉罗氏那儿示好,但是依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人家侧福晋根本不领情,完全不把她一个小妾放在眼里。
伊尔根觉罗氏是皇帝钦赐的侧福晋,而舒舒觉罗氏不过是一个没名号的小妾,在身份地位上,舒舒觉罗氏差了伊尔根觉罗氏一大截,本来这点劣势还可以凭借她给十四生的一双儿女扳回几成,可是,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进门没多久就马上怀上了,舒舒觉罗氏那一点“母凭子贵”的资本能起得了什么作用?
身份上比不过伊尔根觉罗氏,就连唯一那点育嗣有功,能够让自己在人前抬头挺胸的优势,也在伊尔根觉罗氏怀孕的消息下变得黯然失色,就算没了我,舒舒觉罗氏想跟伊尔根觉罗氏争宠,她能拿什么争?
心下不由感到一阵凄戚,我只想守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安静地过日子,不想管外面那些繁复的纷纷扰扰,可为什么最后还是不可避免地被牵扯进去呢?
察觉到我的出神,候在一旁待命的巧月走上前一步,轻声对舒舒觉罗氏说道:“夫人,福晋累了……”
见我对自己的哭诉始终表现得无动于衷,没什么太大反应,也不搭话,既然该哭诉的也都哭诉过了,舒舒觉罗氏自然懂得见好就收,她用帕子擦擦眼泪,对我说道:“那妾身就不打搅福晋休息了,妾身改天再来给福晋请安。”
她站起身,朝我行了礼,然后由贴身丫鬟搀扶着,离开了。
我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回想着舒舒觉罗氏对我哭诉的那些话,忍不住好奇,那位新进门的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能令皇帝和德妃青睐有加,能令十四疼宠万分,新婚便怀了孩子,又能令舒舒觉罗氏畏避如虎?
我原以为我心中的这个疑问要过很久才会有机会解开,然而,就在舒舒觉罗氏来探望我的第二天下午,巧月来到我床边禀报说:侧福晋在寝房外,她要见我。
“主子若是不想见,奴婢就说福晋午睡还没醒。”巧月面露担忧,想替我挡人。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的“威名”,想来巧月在外头也必有耳闻,她生怕伊尔根觉罗氏的到来会惹我伤心,也怕伊尔根觉罗氏来者不善,欺负我。
我轻轻一笑,觉得她的担心多余了,我哪儿有那么弱不禁风,可以随便让人欺凌?“瑞珠说要不要见?”我笑问瑞珠。
“福晋想见,那便见。”瑞珠答道。
“是呀,为什么不见?”我笑着对两个贴心的丫头说,“难道她还是三头六臂,会吃了我不成?”
无关乎嫉妒,无关乎逞强,我只是想亲眼看一看,那个让我和十四走入今天这个死局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