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衾搬去新房,布匹、花瓶、玉如意和其他物件先抬去库房放着,动作都利索点,小心别笨手笨脚地给碰坏了,这些东西都是皇上和太后赏的,要是有个闪失,就算你们一个人长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女子指挥着下人将宫里来的赏赐搬进内院安置好,威严十足的嗓音在宁静的园子里响荡,一副当家主母的派头。
“主子,您忙了一天,喝口水歇歇。要说咱们府里还真是少不了主子您,若不是您费心操办,十四爷的婚事哪儿有安排得这么妥妥当当,风风光光的,但您也别太劳累了,万一您累坏了身子,十四爷知道的话可要心疼的呢。”贴心的丫鬟奉上热茶,顺便再歌功颂德一番。
“你懂什么,能替十四爷分忧,是为人妻分内的事儿,劳心劳力也是应该的。”
女子笑了笑,接过丫鬟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嘴上虽说得谦虚,但那张姣好的容颜却洋溢着掩藏不住的骄傲得意,享受着当家作主的感觉。
“她什么时候成了十四弟的妻了,我怎么不知道?”
十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冷冷地望着不远处正为十四的婚事忙里忙外的舒舒觉罗氏,嘴角噙着轻蔑的冷笑。
“你就这么由着一个做小的贱人爬到你的头上来?”她转头望向我,问道。
十福晋和九福晋今天结伴来看我,三个人坐在假山上的凉亭里喝茶说话,不料想看到了这一幕。
我拈起桌上的山楂糕咬了一口,不禁皱了一下眉头,这山楂糕今天做得有点太酸了。
“她喜欢操这份心,就让她操吧。”我的语气超然地平静。
十四娶侧福晋在即,皇子府里总要有一个出面打点大小事宜的人,既然我做不到笑脸迎人地去帮自己的丈夫张罗婚事,那么这个筹办婚礼的“重任”就自然被舒舒觉罗氏当仁不让地扛去了。
我不知道舒舒觉罗氏对十四迎娶侧福晋是什么样的心态,但至少目前为止,我从没在她脸上见到过一丝不悦,或许能做到像舒舒觉罗氏这样才算是符合这个时代男人心目中女人应该有的宽容大度,温柔贤惠吧,哪儿像我,有了名分,有了宠爱,却还不知满足地妄想更多。
“你忍得住,我可看不惯。”十福晋对我淡然的态度很不以为然,对自己的随侍丫鬟吩咐道,“去,把她叫过来。”
凉亭建在假山上,下面的人必须仰望才能看得见凉亭里的人。直到十福晋的丫鬟走到舒舒觉罗氏面前传达了主子的吩咐,舒舒觉罗氏这才忙抬起头往凉亭这边看过来,一见我和其他两位福晋都在,她露出吃惊的表情,赶紧走了过来。
看得出来,对于十福晋的传唤,舒舒觉罗氏显得有些紧张。平日里,我对舒舒觉罗氏——十四的这位小妾虽做不到“情同姐妹”,却也一直是客客气气的,她不会怕我,而九福晋从外表来看是一位标准的大家闺秀,温文贤淑,完全不会给人震慑的压迫感,但这十福晋……
十福晋的泼辣在贵妇圈里是众所周知的,与八福晋一样,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妾身给十福晋请啊——”
舒舒觉罗氏问安的话语刚启了个头,就听“啪”的一声,十福晋扬起手给了她一巴掌。
“长幼有序,九福晋在这儿,你没看到吗?”
明知十福晋故意找茬,舒舒觉罗氏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忍着委屈,又道:
“妾身给九——”
“啪!”
这次舒舒觉罗氏连“福晋”两个字还没说全,另一边脸就又被十福晋掴了一巴掌。
十福晋哼声冷笑:“你眼睛瞎了么,连自家的福晋都不放在眼里。”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偏偏十福晋就是一副我存心找你麻烦,你能奈我何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