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一旁的舒舒觉罗氏脸色略显不豫,我险些失笑,这差不多的情景好像之前在永和宫也发生过。
“承两位福晋吉言。”我露出浅浅的微笑,不紧不慢地应道,“这生儿育女的事儿也讲求个缘分,何况十四爷宝贝弘春和如嫣宝贝得紧,我这边儿也不一定要急于一时。”
我与舒舒觉罗氏毕竟是一家人,她为十四生了一双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外人面前,我总归得给她几分颜面,顺带再展现一下我身为大妻不骄不妒的宽厚大度,也算是一举两得。况且,说句真心话,在这儿,十几岁的人当爹当妈很正常,但对我来说,即使我实际上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老”女人了,在心理上,我确实还没有完全做好当妈妈的准备。
舒舒觉罗氏听我这么应答,紧绷的脸明显松缓了下来,她看向我,眼神带着几许复杂。
这年头母以子贵,侧室小妾要往上爬,肚子必须得争气。你瞧坐在对面的石佳氏,原本圆滚滚的大肚子,如今一片平坦,刚才十二福晋一提到生孩子,她立即显出一脸的哀怨郁愁,这母凭子贵四个字的残酷放在石佳氏身上就更是血淋淋的。
就在两个多月前那次在永和宫别过后不久,十三皇子府就传来石佳氏流产的消息。据说,流产的原因是石佳氏在皇子府的花园里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姑且不说石佳氏进出皆有丫鬟贴身伺候搀扶,这一跤摔得实在蹊跷,更讽刺的是,流掉的胎儿已经成形,而这胎,的确是个男孩。
好好的儿子就这么没了,石佳氏自然是痛哭流涕,伤心欲绝,而这一摔似乎也真把她得到过的那些宠呀爱呀的都摔没了。德妃面子上是派人带去补品慰问,嘱咐石佳氏要养好身子,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实质性的关怀却渐渐地少了。十三阿哥更绝,石佳氏还没出月子,就听闻他又纳了一房小妾,那小妾眼下正是十三阿哥的新宠。
母凭子贵,儿子是“母贵”的关键,没了肚子里的那块肉,还母凭子贵个屁!
但反过来看,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石佳氏现在的处境也怪叫人同情的,一下子什么都没了,那打击绝不会亚于被雷劈到。
唉,所以说,还是当大妻好啊,不需要用母凭子贵那套来稳固住自己的地位,我想就算万一以后我生不出孩子,人老珠黄了,十四跑去喜欢其他年轻漂亮的姑娘了,我顶着十四嫡福晋的头衔,在皇子府里混吃混喝到死总是不成问题的吧。
在心底暗暗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是在杞人忧天了,可这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
拿起手边的茶,刚要习惯性地往嘴了送,肚腹间的胀痛感让我的手骤然一顿。
不行了,不能再喝了,我快要忍不住了……
我搁下茶碗,看了看四周,四福晋、七福晋和十二福晋正在讨论这季新裁的夏装该绣些什么样的花样才好,其他的女眷们也一人一句地发表着意见,似乎一点也没有要结束这顿下午茶的意思。
我看着心里那个急啊,急着想上厕所,可又不好意思说,这如厕的事儿终究不是能摆得上台面,大声说出来的雅事,想找个什么借口离开吧,偏偏一时间又想不出来。
小腹传来的胀痛感越来越强烈,呼之欲出,噢——我真的快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