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尘笑笑,不置可否。
“怎么?你不相信?”她语带急促。
冷尘没有应答,沉默片许,才轻笑道:“还说不紧张?瞧瞧,都心虚了……其实怕皇兄,也并不丢脸,你不必遮掩。放眼大月国,不怕他的,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只是,我想不明白,他怎地突然频繁出入药铺,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茵茵一愣,随即摇头。
冷尘询问的目光,久久地注视着茵茵,见她不愿多谈,遂就此作罢,只道:“身处皇家宫苑,难免有不尽如人意之处。往后若有什么不顺心,多出来走走,心情自然就开阔了。”
“难怪你总是一身轻松,洒脱不羁,原来早有一套排解烦闷的法子。”茵茵笑道。
“其实,今日约你出来,是有一事相商。”冷尘的脸上仍旧带着笑意,但是却多了一抹认真,还有几丝急隐约可见的犹豫。
“看你一本正经的,究竟什么事?”茵茵鲜少见到冷尘如此正儿八经的模样,遂不禁好奇起来。
冷尘凝视着茵茵片许,眉梢轻微地牵动了一下,之后才道:“听说皇兄派去药铺保护你的宋达和高广被调回了?”
茵茵一听,不禁好笑地道:“就这事?我好好儿的,要什么人保护,他们回去了,还正合我意呢。”
哪晓得,冷尘却眉头拧紧,满脸严肃,语气认真:“皇家不比寻常人家,没有随扈是不行的。我欲从易王府调集一拨人去药铺,知道你喜欢独处,不喜人跟随,遂特意邀你前来,想听听你的意见。”
茵茵娥眉微蹙,面有难色:“还是算了吧,我有小莲就够了,若前前后后跟了一拨人,我心里会觉得别扭。”
冷尘不想为难茵茵,只是……
想了想,他退而求其次:“既如此,便只有一个法子了。”
什么法子?茵茵挑眉,用目光询问冷尘。
冷尘道:“你暂且关闭药铺,与我随行。我会设法,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让父皇和皇兄都没有意见。”
他以为,只要有他在身边,有他做挡箭牌,他的母妃便无法对茵茵下手。这事,他显然不能告诉任何人,毕竟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不能令母妃陷入不堪的境地,所以只能暗中化解危机。
然而,他和茵茵,这名义上的叔嫂关系,确实也是需要一番功夫才能将两人并肩而行的行为合理化。况且,皇兄机敏过人,此事极容易被戳穿,要让事情圆满估计得颇费一番脑筋。
茵茵机警地察觉到,似乎有不对劲之处,急忙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是。”冷尘在第一时间,几乎是凭着本能反射性地加以否认,语气较寻常拔高了几分。接着,他暗暗调试了一下情绪,堆上满脸的笑意,一如既往地展现他翩翩公子的温和色彩,语气轻缓地道:“你这傻丫头,就爱多心。”
那是为何?她在药铺呆得好好的,干嘛要关了药铺跟在他身边闲逛?茵茵秀气的眉间,尽显疑惑。
冷尘见了,连连给了茵茵头上几记“爆炒栗子”,不过力道很轻,接着道:“你想哪儿去了?上次在丞相府,你不是说对玉玺感兴趣?”
“你要带我去找玉玺?真的?”茵茵的眼中大方光彩,不过很快又暗淡了下来:“可是,玉玺这事不是很机密吗?我跟了去,冷傲会不会发难?”
“你怕皇兄?据我所知,你可天不怕地不怕的。”冷尘趁机用上了激将法。
如果可以,他想试试皇兄,到底皇兄心中对茵茵是个什么态度。如若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么也该有个结果了,便不能让茵茵再憋屈地成为襄王府的挂名王妃;倘若是郎有情妹有意,那么,他可以适当推波助澜,也省得茵茵受那许多委屈。
士为知己者死,而他冷尘,亦能为红颜勇当炮口,让皇兄,母妃的怒气都冲着他来吧。
“不是怕他,是怕麻烦。再说了,你上次才告诫我,此事关系重大,不可涉足吗?”茵茵迷惑地望着冷尘,冷尘对此事前后态度的变化令她起了疑。
这丫头,果然不好瞒呢。冷尘在心中默默叹道。
顿了一下,他耐心地解释道:“此番我受皇兄所托,出外寻访玉玺下落,估计要过些日子才回府,不是怕你一个人在药铺闷么?正好捎上你,咱们还可边办公事,边游山玩水,岂不妙哉?”
“好诱人的条件!”茵茵眼中闪耀着璀璨的小星星。
冷尘一脸轻松,满身潇洒,内心……却忐忑不安。
冷傲自打被独孤龙偷走了随身携带的荷包,心中总觉不踏实。对于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般沉稳的冷傲来说,这种心慌的不踏实感着实令他陌生,心中总像缺失了一角似的。
不知不觉,他已坐在药铺等了茵茵整整一日。直到夜幕降临,他耐心即将被磨光之时,药铺门外传来茵茵轻快悦耳的娇笑声,还有……冷尘那令人心醉的温和嗓音。
冷傲只觉自己的脸猛然之间,升高了温度。放在双膝上的大手刹那间捏成了拳头,食指还紧紧地揪着自己膝盖上的衣袍布料。
门外,茵茵见着药铺内一片漆黑,大门紧闭,不由满心疑惑。
“怪了,不是叫小莲看着药铺吗?那丫头怎么直接闭门谢客了?”茵茵随意地咕哝两句,而后“吱嘎”一声,双手略略使力,推开了门。
岂知,她的一只脚才刚跨进门,一声隐含暴怒的喝斥便劈头向她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