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子虞大喊着从床上挣扎着醒来,却发现这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可是却是一场真实的可怕的梦。父亲、母亲、姐姐……她突然觉得胸口很疼,疼的像要撕裂开来。她想起妹妹,她是否在南国受尽冷漠。想起和她一起在北国的哥哥,语气强硬地说”要想在南国立足,只有嫁给皇帝!”可是她无法听从哥哥的话,当她想起那个人那声诺言时,她突然觉得心头一阵温暖。“等我。”这句话,她终于等到了他的归来。在北国,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殷府从清晨就开始忙乱起来。典礼在半个月前都已准备妥帖,今日是将它完美呈现的日子,没有一个人敢懈怠。
命妇为子虞梳妆,不停地叮嘱典仪中该注意的事项,尽管这已经说过了千万遍,事到临头,她们依然不厌其烦地提点。子虞本已经平静的心情,复又开始紧张。
当她梳妆完毕,命妇和丫鬟不由衷心赞叹。徐氏特地赶来教授她婚礼中该注意的细节。今日教她的人太多,无论她怎么努力记住,依然觉得有很多都遗忘了,只有徐氏的那些话印在她的心里,“你的夫婿不是平常人家的公子,小女儿的手腕他也许不会放在心上,你要做的,就是去了解他,否则,再多的恩宠就会有化为泡影的一日。”
子虞听得心惊,也意识到她虽然与晋王相识已久,可要论相知,似乎还没有到那个份上。婚礼不等她细思考,时辰一到,命妇们听到鞭炮声的催促,将她搀着送出小院。
周围人影憧憧,连笑容都似乎是一个模样。子虞瞧得眼花,直到上了马车,帷帘垂下,殷荣徐氏立于门前,行大礼,恭敬道:“恭送王妃。”连喊三声,送嫁的队伍才又开始移动,缓缓往王府而去。
子虞端坐在迎亲的马车中,默默背诵行大礼时的规矩,在王府该怎么走,听到礼官传唱时该怎么行礼。她怕自己慌忙中出错,紧张之余一遍遍地默记。
车前的金铃声忽然停住,子虞感到车架缓了一缓,又重新前行。她轻轻撩开车帘的一角,张望了一眼,便瞧见罗云翦加入了相府送嫁的队伍中,看他衣冠庄重,显然是特意赶来。子虞心里一暖。送嫁的队伍中有她名义上的兄长殷嵘,可到底亲疏有别,总比不上自己的嫡亲大哥。心里这样一想,刚才的紧张倒消去了大半,她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王府的大典更为繁复,拜天地,饮御酒,最后还有官员朝贺。等喜娘将子虞带入寝殿休息,已是暮夜时分。
这夜月色并不好,唯有星光璀璨,密密地布满天幕,从窗纱上透了进来。殿内只点着两只龙凤烛,光线沉暗。她借着朦胧光色隐约能看清殿内布置,装饰华丽,金红遍地。外面人声嘈杂,与殿内的静谧截然相反,隐隐约约又清晰无比,仿佛另一个世界似的遥不可及。
喜娘们为她褪去凤冠霞帔,整理了床榻,施礼后很快离去。偌大的殿内只留下子虞,越发显得安静了。她倾听铜漏“嘀嗒”的声音,一声一声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变得落落分明。过了片刻,终于有脚步声穿过重帷向她走来。
她屏住呼吸抬起脸。睿定已走到床幔前,映入殿中的星光正照着他,轻袍缓带,面莹如壁。
子虞对他微笑。他凝视她的目光极其温柔,仿佛把星光都掬在其中。
“在想什么?”他唇畔含笑,走到她的身边,执起她的手,敏感地察觉到她的轻颤。
子虞心跳如雷,脑里闪过许多个念头,据实回答道:“真像一个梦。”
他笑容依旧,轻拥她入怀,温暖的身躯为她驱走轻寒,“那你就当做是梦境,不用害怕,醒了也还有我。”
子虞笑了笑,不敢告诉他后一句,其实对她来说,像梦境的就是他。
两人相拥良久,在寂静中,她连铜漏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只能感受到耳边他平稳的呼吸,微暖的气息拂在她的耳边,让她耳根热了起来。
睿定低下头,微弱的灯光下,只能看见她优美的颈项,皎皎如玉一般洁白,竟让他移不开眼,专注地看了半晌。子虞不胜娇羞,嗔他一眼,脸颊上的红云,如芙蓉绽放,这一瞬的艳光迷离,让睿定着了迷,低头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