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失去了平衡之前还沾着韩子笙血迹的大理石台的一角生生的硌着她柔软的小腹,背抵着所有人屈身蹲了下来,如镜的墙壁映出她的面孔,雪白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额上冒出一粒粒汗珠,沈念见她脸色坏的吓人忙蹲下身替她擦着额上的汗:“小瀼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卢瀼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摇了摇头:“不碍事的,念念姐你扶我起来。”
“好。”沈念扶着她伸出来的手,面色一惊,“小瀼你的手怎么这么冷,你到底哪里不舒服,你倒是说呀。”卢瀼仍就是不说话,转头看着将韩子笙搂在怀里的叶净,咬着牙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攒出的这么一个笑脸:“叶净,韩小姐今日多有得罪,我向你们道歉,叶净,如果这样能让你舒服些我……算了。”
卢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了。”突然,卢瀼觉得小腹处一阵绞痛,仿佛有什么东西生生从身体剥离开,卢瀼的手死死的攥着腹部的衣料,眉头皱得近乎可以打个结:“对不起,我不舒服先走了。”再度深吸了一口气,疼痛仍是没有得到缓解,卢瀼觉的自己实在是支撑不住了,眼睛也渐渐模糊起来。
腿间好像有什么流了下来,温热的湿漉,她低头一看乳白色的裤管被血一点点浸透,失去知觉的之前的那一秒她听见沈念的愤怒的咒骂,韩子笙惊吓的尖叫,还有叶净,那样绝望哀伤的眼神。
这一刻,卢瀼想笑,可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笑什么,也许她是该气得笑,笑自己的时运不济遇人不淑,一个这样两个这样第三个还是这样,任是谁不高兴都得害得自己流血流汗。
其实,刚才卢瀼很想和叶净说:“叶净只要你高兴怎么都成,可千万别干些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蠢事,我想要看着你高兴,只要是你高兴……”
可是这句话,她还是没有说出口,她怕叶净心软,更是怕……自己舍不得……
“啊……”韩子笙被吓得捂着耳朵尖叫,她看着浑身浸在鲜血里的卢瀼不知所措起来,她从没想过真正地去伤害她,“叶净怎么办?”
叶净的脸色很沉郁,漆黑的瞳仁被满地的血映染得一片殷红叶净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死死地攥紧了双拳,指尖一寸寸陷进肉里只有疼才能让他清醒。
“还杵在那干什么,还不快送她去医院,小瀼你感觉怎么样,你和我说句话,小瀼……”
听见沈念的话叶净才恍然回过神来,抱起卢瀼就向外面冲去,卢瀼的血还在流,沾在他的衣服上一片一片的红,她的脸好白,连唇是失去了色彩,唇瓣微微地颤抖着好像是在说着什么:“串串,你想说什么,乖,说出来,和我说说好么,串串,你这样我会怕。”刷的一下叶净的眼泪顷刻间淌了下来,一路上所有的人都在看,可是叶净却好像什么也看不到,这么多天来他都在恨,他恨她的绝情,恨自己的不能忘记。
这些天来有时他便会想,她卢瀼凭什么这么对自己,就凭他宠着她,他舍不得伤她,他爱她比爱自己还多,所以她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对自己,把伤害他当成是理所当然,当成是应该应分,叶净想不通了。
就在刚才,就在她说自己和韩子笙很般配的时候,他恨不能站起来掐死她,她就这么急着想要把自己推出去,就这么怕他妨碍到她,那好,他就如了她的意,他让她喜欢韩子笙,那他就做出喜欢的样子给她瞧,可是她又说他,叶净真是要被她气笑了,她怎么就不想想,她之前宠着她的时候做了多少没有道理的事。
卢瀼总是这样在他面前使小性子,他还得和颜悦色的捧着,以前她这样他总是高兴,笑着和芳菲说:“你看我家串串就是和我亲,跟我撒娇呢。”而每到这个时候,谢芳菲总是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然后贱嘴贱舌的说他贱。
可是这会儿卢瀼还是这么对着他无理取闹,好像急火攻心似的,他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
他从未想过伤她,哪怕是丢了自己的性命他也绝不会忍心伤她分毫的,可是现在她却因为自己的失手,而满身鲜血躺在自己的怀里,现在,叶净觉得自己简直快要疯了。
“卢瀼,卢串串你不能有事,你听见了么?”叶净抱着卢瀼从十一楼一路跑到了停车场,后来谢芳菲知道了这件事笑话叶净,“你是不是脑残呐,有专用电梯不坐,光使两条腿,幸亏小瀼命大不然就死在你的手里了。”
那次,是叶净唯一没有回嘴的一次,他笑着看向谢芳菲,目光深邃的犹如涧潭,声音亦是沉悦的,他说:“串串就是我的命,当一个人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那么他无论做出什么样的行为就都是出于本能的,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我有两条腿,我得用我最快的速度跑,不然,我的命就没了。”
还好,叶净在最后关头想起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四个轮子的名字叫汽车的交通工具。
叶净把卢瀼放在车后座,尽量给她选择了一个舒适的体位,车子被他开得飞快,一路的逆行,闯红灯,超车,卢瀼被剧烈的疼痛唤醒,感觉到了开得神速的车子,朦朦胧胧的睁开眼,从后车镜里看见了双眼血红的叶净。
“叶净,你……慢一点开……注意……注意安全。”卢瀼每说一句话都好像是使劲了全力,大口大口的喘气,每一次呼吸都是止不住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