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辰连忙上前去扶她,当卢瀼撞进他怀里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手都是在抖,卢瀼的身子很轻,她的手握在他的掌心里微凉细瘦,一点也没有孕妇该有的圆润无节的质感,自从她怀孕以来,除了她失踪的那段时间,他都是在一旁看着她的,别的孕妇怀孕要胖几十斤。
她非但不胖反而还瘦了好几斤,好不容易把它养出了点珠圆玉润的意思这又闹了一出早产,之前攒下的那点肉又折腾没了。
有时顾北辰真不知道该夸她省心还是该骂她笨好,她这人自来就能隐忍,从不会因为身体不舒服不去和别人撒娇,就看他孕吐反应最强烈的那几天就知道,他都被她吐毛了,她还跟没事人似的还反过来安慰他。
卢瀼究竟受了多大的罪,只有他自己知道,顾北辰连想都不敢想,那就是他心上的一根弦,这根弦一动,他的心肝肉就止不住的疼。
卢瀼由顾北辰扶着在屋子里绕了半圈,伤口牵动着每一根痛觉神经,疼得她冒出了一层冷汗,顾北辰看的难受,站住脚腾出一只手扶住她的腰身也不让她再动:“别走了,你粘连就你粘连,咱再想招治,遭这罪干嘛?”
顾北辰将卢瀼困在了自己怀里再不让她走一步。
听着顾北辰赌气的话卢瀼有些忍不住的想笑,还粘连就粘连,拜托,到时候得受皮肉之苦的还是她好不好,那是要从新开刀子开膛破肚的,真是跟这人拎不清。
平常看起来是那么沉稳果敢的一个人,可是怎么一碰到自己的事就这么幼稚呢:“如果连这点疼我都忍不了的话,那以后还有的是罪等着我受呢?”
卢瀼笑得一脸虚弱,脸色白的活像扑了半斤粉底,额头上的冷汗刷刷的往出冒,跟雨后春笋有的一拼,就这样她还要趔巴趔巴的往前走,真是红军两万五的毅力。
可顾北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一把将卢瀼抱了起来:“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倔,让你听一次话怎么就那么难呢,非得自己个儿活受罪,你看着我替你着急你心里就好受了?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乖乖的,你说出来,我都照办。”
顾北辰这话说的又急又快,好像是生气了,又投鼠忌器的无从发泄,卢瀼听得有些愣神,在心里轻笑,这就是顾北辰,他再疼你也会有个限度,只要过了这个度,任你是谁他也都不会纵容,如果不是这句话,如果不是经历了这些事,她几乎就快忘了,他是那个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顾北辰。
就算是他宠爱也霸道和一意孤行的。
顾北辰和叶净不一样,顾北辰是天,他可以阳光普照春色满园,他也可以雷霆万钧摧毁万物而叶净是树遮风挡雨的树,他即使是枯萎了也还是一捧可以烧火取暖的干柴。
越想心里越凉,可是卢瀼还是开口了,向顾家人开口意味着什么,没人比卢瀼更清楚的了,那就意味着你要拿你最宝贵的东西向他们交换,上一次是婚姻和命运,而这一次是未来和生死,可即便如此,她依然别无选择。
这一生她能珍惜的东西越来越少,每一次的舍弃都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她是个学不乖的孩子,总是莽撞的倾尽所有去赌一场毫无胜算的赌局,可无奈,命运总是带她如此薄凉,总要将她推到天平的面前,去衡量本不该出现在一起的两边。
“那么,我求你,放了芳菲,你也答应?”她并不抱任何希望,试探的语气是那样明显。
“只这件事除外。”意料之中的,顾北辰拒绝了她。
她没有多大的反应,这倒是让顾北辰有些意外,把卢瀼抱回床上,顾北辰微倾着身体替她掖好被角卢瀼看着这张面色清冷,动作却有百般呵护的脸,她突然按住了他的手,顾北辰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看她,她依旧没有说话。
眼神是一汪水般,如镜的清澈,可这样的眼神却越发能反映出别人人性中的丑恶。
顾北辰不愿意看,便又低下头来,他心里并不好受,如果他们之间的结注定会是谢芳菲,那么,只怕他们这辈子都很难解开,tony是绝迹不会放谢芳菲的,不单单是沈嫣夏的事情,谢芳菲这个人似乎跟很多事情都有牵扯。
轻轻地抽回手,顾北辰坐到一旁,姿态依旧清隽高雅,他说:“谢芳菲暂时不会有危险,tony暂时也不会把她怎样,但是,她似乎牵扯进了一宗陈年旧事里去了,tony现在关着她也是为了这件事,等到事情一水落石出大家也就个归个位。”
“你放心,阮家和叶家也不是吃素的,tony还是要考虑得周全一些的。”恩怨情仇之外,牵扯的还有利益,这就是所谓的家族什么都不是透彻,混淆的像一滩污水,卢瀼打心里感到厌恶。
顾北辰看着她的眉头轻轻蹙起,还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没有将谢芳菲救回来而不高兴了。
“这样,我也算尽力了,如果你还不满意我也没有办法,我唯一可以向你保证的是谢芳菲她性命无虞。”
“好的,谢谢你。”卢瀼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言以对,人家说尽了最大的可能你还能说什么,这句话不是别人说的,而是一向被人们认为能力无远弗届的顾北辰顾先生说的,能让一个如此强大的人说出露怯的话,卢瀼觉得任是自己再说出什么要求话都好像是在无理取闹。
此刻,她也没有什么筹码在跟他讨价还价了,除了妥协,她想不出别的办法来,至于道谢,她只当这是一种礼貌,毕竟有求于人,放低姿态是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