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精灵的生活,我的注意力才渐渐偏向了工作,没过几天遇到一点麻烦,需要我第二天出差北京,时间要三天。
得到这一消息,首先想到的是千百度的安置问题。谢锦玉家已经有了精灵,平时工作忙碌,根本无暇再照顾一条狗。
宠物医院是可以提供寄养服务,先不说高昂的价格,进进出出的狗狗多数不太健康,寄养期间被传染疾病的时有耳闻。
我收拾完行李,坐在家中发愁,用明亮的松鼠般的圆眼睛细细察言观色。
上一次丢失,不过是用了买一杯可乐的时间,那一刻的失落至今难忘,丢的不是钱包,不是护照,是一个与自己息息相关的生命,是一个离开自己可能完全失去主张的孩子。
但目前最能托付的也只有陈路远。
在养千百度之前,我已经十分犹豫,养一条狗的责任实在太大,工作生活难免会与养狗冲突。我不愿意给朋友添太多麻烦,又不能放它一个人在家,左右为难。
陈路远热情承诺:“完全可以应付,对于上次的过失,这是一个难得的补救机会,我会好好照顾它的,一定会完璧归赵。”
挂了电话并不放心,在灯下细细列一份清单,为陈路远列出这几天的时间表:早上6:00起床散步,带好报纸外出排便;7:00回来吃早餐,如果一天不在家,请放够一天的狗粮和清洁的水;晚上8:00外出散步,排便;四天左右洗澡一次……又挂电话过去,告诉他一定要耐心,无论百度做错了什么,可以教训它,但不可以真的体罚它,以免它受到惊吓再次逃跑。
陈路远电话里笑声朗朗,说我像他未来的妻子,正在交待超级奶爸如何应付几个月的婴儿。其实并不是这样夸张,我不过在担心千百度,怕它因为陈路远介入我生活还抱着奇怪的敌意。
我也不想让陈路远把我看的过于矫情,不养狗的人对动物的看法可能大相径庭。只好不再啰嗦,总结最后一句:“该注意的都在这纸上,务必要看仔细。我会每天打电话给你。”
“好的。你放心。”
“当然,如果它啃了你的墙角和沙发腿,或者撕碎了你的枕头,你也不要太介意。”我又加一句。
“没问题”,陈路远说:“凭我对你的态度,你该知道我会对百度很好的,尽管放心去工作。”
陈路远第二天一早来我处,准备开车把千百度接走。千百度十足的幼儿表现,如将要入托的孩子一样哀嚎不止,死活不肯钻进车子。转来转去,不肯离开我半步,它拼命地喘气,想要逃走,目光惊恐地看着我,好像在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别紧张,我很快就回来。”我好一顿安抚,把它最爱吃的鸡肉条放到它面前,它却根本不吃。
无奈时间紧迫,眼睁睁看着陈路远强行将它塞入后座。它哀怨地扒在后车窗处,鼻子贴紧玻璃,对我目不转睛,眼睛泪光盈盈,不安地在玻璃窗上抓来抓去,一声一声的哀嚎。
它无理取闹,一定以为我不要它了。
而我也没办法再详细解释。人和狗之间总不能百分百的互相明白。车子开走,渐行渐远,我站立许久,直到车子变得模糊消失在拐角处。
只不过是出差,怎么像是生离死别,我手里拿着半截鸡肉条,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就流了一脸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