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安平和方非都哑然失笑。
姜跃明跟方非相处不过半年有余,竟然如此偏心起来,他也觉得自己太过明显,忙坐的端正些,解释道:“方非她,太让人心疼。”
几次三番,方非想要问问路安平,有什么能帮上忙,或者陪他度过这段伤心的日子,但都苦苦忍住。
她和路安平紧紧拥抱,就此分别。
这是姜跃明最后一次送方非回家,他绕了一个最远的路程。姜跃明感慨:“方非,你让我敬佩。”
方非笑:“因为我没多要些现金?”
“你在变相取笑我?”姜跃明在方非面前,彻底丢失了从前姜老师的派头。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从心里感谢你。因为华美翼的牵线,与你成为挚友,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方非这样说,摆明了她的立场,姜跃明舒服许多。
“路安平要把一部分业务和自己的办公地点搬到美国,生活气氛自由些,他在齐墨产业太大,认识的人太多,反而受禁锢。”
“这里呢?他可放心?”
“我不做人事工作了,以后统管齐墨这边的全盘事物。”姜跃明说。
“真的?祝贺你高升。”方非真心为他高兴。
“我的晋升,跟你不是没有关系的,董事长和路安平对你都很满意。”
方非歪着头想了想。这或许是姜跃明当初选上她的初衷。也好。当然,她也为路安平高兴:“他终于卸下包袱,不必再为任何人伪装。”
路再远,终归要到目的地,姜跃明将方非送至楼下,说道:“如果太辛苦,华美翼总会有好的位置留给你,遇到生活上的难题,别忘记我和路安平都是永远的靠山,别太要强。”
方非答应“哎。”
“可以不经常见面,但要常联系,让彼此知道都很好。”
方非被他说的快要留下泪来,急忙低头掩饰:“我们又不去美国,也不是天各一方,说的跟永不见面似的。难道我凭空消失不成?”
“我太了解你的个性,你说消失,谁也找不到。”
方非会意,微笑着去解开安全带,忽然又问道:“路安平帮我惩罚过一个人。你可知道这件事?”
“当然,安排我去做了具体工作。”姜跃明笑的难以捉摸,问方非:“又是好奇心作怪?”
“是。”方非承认,又即刻摇摇头,“也不是。”
“方非,你培训了那么久,唯有一个本领学不会。”
“哦?是什么?”方非很有兴趣。
“心冷。”姜跃明看着前方。
“我比以前,已经狠心多了。”
“远远不够。”
车里开着灯,两人正郑重道别,看不到方非的妈妈已经站在车旁,唬着一张脸,狐疑的看着车里对话的人,她几乎无法忍受两人的没完没了,只好不耐烦地敲敲窗子。
方非打开车门,大惊失色:“妈妈,你怎么下来了?”
妈妈对着姜跃明毫不客气:“你是哪位?我看你神神秘秘的,三更半夜了,还对方非又接又送,来,上楼来说话。”
两人都知道母亲是误会了,方非匆忙下车,将母亲连拉带哄的拥上了楼,姜跃明把车子开走,为了方非好,他不再做任何解释。
妈妈对着方非好一番审问:“这是谁?这么大年纪了,起码比你大十岁吧。”
“这是我领导,妈。”
“领导开车来接你上下班?你本事不小。你说实话。我观察你很久了,你跟他什么关系?”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另外的那个人呢,我记得还有个年轻的经常送你的。他还经常带你上山,我到了山脚下就被看门的拦住了。那是什么人住的地方?”
“那只是司机。”方非知道妈妈说的是董事长的山巅别墅,但也有些气急,“妈妈,你跟踪我?”
“我是你妈,不是跟踪,是领导审查。”母亲有些理亏,但仍坚持:“你不要做这吓人的工作了,我看你八成真是当了特务。你要继续这样让我担惊受怕,我不再去医院了。”
妈妈眼眶红了。方非拥住她,拍拍她的后背,象哄孩子:“好,妈妈,我答应你,再也不做了。明天开始,我去重新找工作。每天按时回家。”
“当真?”妈妈推开方非,看着她的眼睛。
“当真。”方非答应。
很小的时候,方非要求妈妈买橱窗里的布娃娃,得到应允,不能放心,一遍又一遍问妈妈:“当真?”
如今角色转换,方非知道,肩膀上沉甸甸的,那是责任。
妈妈显然是高兴了,高高卷起袖子,说道:“你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宵夜。”
“来一大碗面吧,番茄鸡蛋面。”
方非疲倦的缩在沙发上,听着妈妈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回想这些波波折折。若是真的嫁给路家,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每天在空房子里走来走去,无所事事,那是多么可怕的场景。
曾经以为见惯场面,难以适应普通生活,但这一碗面的香味让方非重拾信心,她爱的并非锦衣玉食。
方非扎起头发,翻出抽屉里小小的联络簿,拨了雪莲的电话。那边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是谁?”
“是方非。雪莲,我听出来是你。”
电话那端好久没有出声,沉默令方非心底打颤:“喂,雪莲?”
“我恨你,方非。我以为你不要我这个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