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校长从洗手间回来,推开门,他愣了一愣,看清是方菲,立刻板起面孔拿出尊长的威严:“什么事?”
“我的毕业证,还给我,你没有任何理由扣押。”方菲站起来。
“怎么是扣押呢,这孩子说话太难听,这是留校查看。这个毕业证,一年后一定会放到你手上的。”
“我现在就要。”
“你得想想,我为什么选择一年后给你。”
方菲拒绝想这样复杂刁钻的问题,委屈充斥着她的大脑,她如同无助的孩子索要答案:“你必须要给我,你为什么不给我?”
“为什么,要你自己想清楚啊。”王校长并无怜悯之心,他不再年轻,因为不再年轻,心灵不会脆弱,不会轻易感动。他本来看好这个女孩的,可如今变成这样,他也觉得很难堪。
在这里跟这小孩子兜圈子,完全都是为了那个宝贝儿子。他怕方菲哭闹起来,一旦有人来办公室见他,会引起更多的误会,他明说:“我得观察你一年,确保那件事情不会说出去。我们毕竟给了你五万块,你没有写任何的凭据,当然,我们也不需要任何凭据,但是你的承诺如何兑现,我无法掌握。”
方菲哭出来,跟他说话是在打仗,完全不是对手。
放弃吧,放弃是最简单的,只要转身离开,就可以了,继续斗下去,不仅是徒劳,还不知道要付出何种代价。
在她眼里,眼前的不再是什么校长了,而是一个自私的父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不惜狠狠砍杀别人孩子的父亲。
她为自己的镇定而颤抖,缓缓的道:“好吧,你就观察吧,希望一年以后,你能把欠我的都还给我。”
王校长看着方菲,她怎么可以哭完之后还那么漂亮?睫毛上挂着的眼泪是晶莹剔透的露珠,他记得自己的老婆撒泼打滚之后,鼻子就红的不象样子,脸和眼睛都肿的很大,他有点出神了。
他忍不住想要安慰,一只手轻轻放在她肩上,她立即躲开,脊背贴着墙,戒备的看着他,双臂抱在胸前,她真的怕了,男人,先给一个糖衣炮弹,立刻变禽兽,方菲已经领教了他的儿子,再也不想让任何人碰自己一个指头。
她冷冷的看着他,问:“王校长,你这样做,不会觉得心里不踏实吗?”
王校长的手僵在空中,只好缩回来背在身后,转身背对着她:“相反,我这样做,才踏实。”
忘记不是那么容易,不仅仅需要宽容和原谅,忘记需要重新认识,方菲太低估王校长一家的残忍程度。她离开了学校,来到租的小房子里,伏在床上,再也不愿意抬起头。
伤害之深,无人可诉,只有一个人知道。
她想着今后的日子,该怎么办,一个人的孤苦无依让她特别想家,她决定用仅有的一点钱回去看妈妈,然后再回来。
为什么还要回来?
她咬咬牙,她从这里摔的鼻青脸肿,她要从这里爬起来,方菲选择所有的创伤都在此地治疗。
她坐着火车,颠簸几个小时,回到家里,空空荡荡,没有人在家,少了很多的家具。方菲缓缓跌坐在屋子中央,想象着父母变卖家电的生活,她心痛的站不起来。
她在齐墨水深火热,父母在水秀同样痛不欲生,倘若家里不出这场变故,本是合美而正常的,如今,病魔不止击垮了母亲的身躯,让她日日缠绵于病榻,还把这个家击打的不成样子。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该是父亲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