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作为一名女巫,意味着不用自己的力量去伤害其他生命(20)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斑驳的射进屋内。
夏司循缓缓睁开眼睛,却对上眼睛正四处转动的巫格格,他伸出手:“饿了么?”
“不……谢谢……你是,谁?”
夏司循伸出的手,还未附上她的手,已然僵在半空:“你说……什么?”
巫格格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你是……谁?”
“医生,医生!!!!”夏司循惊讶的盯着巫格格,嘴里却大喊着医生,他不觉得这个玩笑好笑,他希望医生能来证实,他希望他们告诉他,她只是在开一个不好笑的玩笑!
一大票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巫格格的床边,她有些惊讶,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这么多人,都是来看她的么?
医生拨开她的眼睛,用医用照明灯,仔细的,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问她:“记得自己是谁么?”
“恩……我没有失忆,我只是不认识,他。”说着,巫格格不好意思的看着对面眼神有些黯淡的夏司循,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啊。”
医生看看巫格格,又看看夏司循:“夏先生,请借一步说话。”
房门外,夏司循不停的抽着烟,医护人员还在屋内,她们在对她做全面的检查,尤其是,脑部。
主刀医生说,有些事情,医学上也解释不清楚,若是追起原因,或许只有当事人知道,她不记得你,也许是,心里打怵见你。
夏司循一直在想,巫格格这不算失忆,她只是不记得他了,但是为什么,独独是他。
护士走过来,禁止他吸烟,夏司循点了个头,熄了烟,双手使劲儿的摸了一把脸,一个人如果刻意忘记另一个人,这说明什么,他对她造成的伤害,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走廊里来往的病人并不多,夏司循背靠着墙,双手抄兜,沉着头,他的脑袋里,一直留有巫格格一睁眼时的神情,仿佛,他们真是不相干的两个陌生人,她说话的语气,又回到初遇时那样,陌生,疏远。
事情的发展,完全偏离了夏司循预想的轨道,他以为,看到她因为他和季节妙在一起而吃醋,而生气……然后,她就可以看到自己的真心,她就会知道,如果不懂拒绝,受伤的,不只是一个人。
他承认,在面对感情这件事上,是他太小气,心里容不下一根针,他要的,是跟自己付出对等的,然而,世上哪有那么多对等,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幼稚,在感情上,他永远不能像在工作上一样,果断,干练。
医护人员出来了,夏司循站在门口,听医师说,她的身体没什么大碍,要注意修养,要好好补补。
门外,只剩下夏司循一个人,他就那么静静的站着,望着屋内,短短的距离,他却不敢迈开步子,大步向里走。因为那里,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人在什么时候,最容易害怕?是在不确定的时候。
夏司循抬起脚步,走一步,停一步,他知道,里面躺着的,是巫格格,她现在或许已经醒了,也或许,又睡下了。
又是一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他想,他留给她的回忆,必定是不愉快的,他怕她,想起那些不愉快。
夏司循又向前走了一步,可若是她想不起来,他对她来说,又是谁?陌生人?不可能!
最后一步,夏司循立定站好,他微微勾起唇角:“多睡会儿吧。”
巫格格看着眼前的男人,嘴角微弯:“好。”
他上前,替她调好枕头,轻轻的将她的身子放好,盖上毯子,他便拉过椅子,安静的坐在她旁边。
巫格格缓缓闭上眼睛,渐渐睡去。
夏司循伸手,轻轻握住巫格格的手,搭着吊针,所以没有盖毯子,她的手,有些凉,他轻轻的握着,缓缓的揉着,即便是盛夏,他也希望她能暖和一点儿。
静静的睡颜,均匀的呼吸,夏司循将头轻轻的抵在她的额头上,鼻尖对鼻尖,他呢喃道:“女巫又怎样,生老病死,也不过是个平常人。如果,早点让我知道你的秘密,我们之间会不会就又多了一个话题呢……”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响着,夏司循缓缓闭上眼睛,轻轻亲吻着她的唇,一下,又一下。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夏司循始终不曾松开过她的手,护士进来换了吊瓶,又走了,他的眼睛,没有移开过半分钟,思绪又开始飘荡,他的脑袋里,全是她。
他忆起,他们相遇的那个晚上,他原以为她是那里的服务人员,不想,其实是上天派来的精灵,恰巧落入他的怀里,她又像是魅惑人的妖精,他根本放不开她。
在一起快三年了,她低调的扮演着一个家庭最重要的角色,她是他的妻子。工作上,他不需要她的帮助,而她,也从不给他添乱;生活上,他的衣食起居,她全都了解,他只要一想起回家,一想起有她的小空间,他莫名的欣喜,一天的疲惫,瞬间便烟消云散。
然而,时间是个莫名其貌的东西,他可以让这一切都成自然,他开始习惯有她的生活,他甚至开始依赖,渐渐的喜欢上这种日子,有她,一切都是那么舒心怡人。
上帝是眷顾他的,夏司循曾经以为,上帝带走了他身边的所有人,却不想,冥冥之中,他已经将她,送到自己的身边,倘若,这是上帝的补偿,那他,甘心收下,逝者已去,那就让他珍惜来者。
夏司循轻抚着她的额头,轻念着:“天上的父,感谢您的赐福,她是我妻,我愿用一生去珍惜,用一世去爱护,求您听到我的祷告,将一切烦恼与不快,都从这个人身上移走,若是需要有人接替,我希望,我可以接收她所有的痛苦,愿主成全。”
床上,巫格格微微掀开眼皮,透明的液体有些不受控制的布满整个眼眶。
“你醒了?我打扰到你了?”
“……不,没有。”
“还记得我是谁么?”
“……抱歉,不记得了。”
夏司循嘴角扬起,笑容微醺,他说:“我是你的丈夫,我是夏司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