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宫沁儿纠结了一晚上的结果就是早上起来的时候顶着一对黑眼圈，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对着镜子中憔悴的“自己”直皱眉，啧，睡眠不足可是女人的大忌。
“小姐，昨晚上做恶梦了？”画眉一边替她梳妆，一边问，昨晚里屋的动静几乎可以用“惊天动地”来形容。
“没……想些事情睡不着。”宫沁儿闷闷答道。
“小姐，今儿个去牙行么？”
想了想，宫沁儿点头，“去。”
替宫沁儿打点好一切之后，画眉出门去命人备车，刚走到院门就见宫知义站在门口，她站住行礼道：“六少爷。”
宫知义点点头，神色冷淡，画眉也不在意，虽和这位少爷没有过多的接触，但她这位六少爷的脾气她还是略有耳闻的，以前常听府里家生的丫鬟们说这位六少爷眼里只有七小姐，甚至对待夫人和老爷都是一副冷淡的样子。
也没多停留，画眉对宫知义行了礼后便离开，宫知义斜倚着一棵桐树，一双细长的眸子透过开着窗的看着里面的人儿，眼底流露出一丝丝温暖的笑意。
“小哥哥，你在等我？”宫沁儿提着衣摆跑过来，道。
点点头，伸手替宫沁儿捋了捋微散的鬓发，牵着她的手往在走，“去哪儿？吃了饭再去？”
任由宫知义牵着自己的手，宫沁儿笑了笑，而后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
进了牙行，宫沁儿一溜烟儿拉着宫知义蹿进内室，拍了桌子一把，“掌柜的。”
将视线从账本移开，方文偃撇了一眼宫沁儿，而后移到了宫知义身上，微微一挑眉，这就是传说中的六少爷……果然，样貌间与那丫头有几分相似，不过……性子看起来似乎不是好惹的主儿。
“小老板，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方文偃一边算账，一边道。
一听他这么问，宫沁儿脸色微微一变，而后淡淡道：“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儿呢，一会儿让小甲儿去把付老板请来。”
方文偃文偃抬起头，眸中淡淡探寻意味，他敏锐地感觉到宫沁儿似乎隐瞒了什么事，不过……他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一旁的宫知义，眸光微闪，“好，我去让小甲去请。”
随后，宫沁儿拉着宫知义在牙行里转了一圈，附加生动的讲解，当然，这都不是宫知义在意的，他的性子本就冷淡，对什么事都不上心，之所以能耐着性子听宫沁儿一通乱说，无非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想让他听。
说累了的宫沁儿又拽着宫知义进了隔间，招手让人送来一壶碧螺春。
“小哥哥，怎么样？”宫沁儿润了润嗓子后立即询问意见。
“不错。”宫知义薄唇轻掀，语气上倒是听不出好与坏。
宫沁儿也不在意，她这个小哥哥能说出“不错”这个词已然是很高的评价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有的没的，就见方文偃掀帘而入，后面跟着的是一脸笑意的付实，“小老板，考虑的怎么样了？”
付实的笑让宫沁儿一个晃神，看到这个人，她就忍不住想起那个人，微微垂眸，淡淡道：“付老板，请坐。”
眸里闪过一丝诧异，付实笑着坐下，看着一旁冷淡喝茶的宫知义，问道：“这位是？”
“家兄。”宫沁儿答道，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付实。
笑着接下，付实一看，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他抬头看着宫沁儿，“小老板，这是何意思？”
宫沁儿微扬了扬下巴，眸底淡淡笑意，“就是那个意思。”
“小老板，你这是坑在下呢。”付实苦笑，“这条件未免也太苛刻了，哪有生意未成，先付八成定金的说法？”
眯着眼，宫沁儿看他，“付老板尽可以考虑，时间嘛，同样十天。”
付实眼皮子抽了抽，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宫沁儿似笑非笑的神情，心说这丫头不会是发现什么，拿他来撒气……啧，这笔生意做的还真是亏，而且亏大发了。
“付老板，怎么样？”宫沁儿挑着嘴角道。
无奈地笑了笑，付实拿起那张契约，爽快地签了字改了印章，然后递给宫沁儿。
有些意外的宫沁儿看着那张契约上的殷红的印章，抬眸，看着付实，“付老板，不再考虑考虑？”
“不考虑了。”付实摆手，笑呵呵道，“我信得过小老板的人品。”
嘴角抽了抽，宫沁儿拿起那张契约看了看，心说这种契约都能签，他脑袋抽了……不，想出这种契约的她才真是抽了呢。
她原本是想撒气的，没想到这付实还真签了，他就不怕陪……还是，看在那个人的面子？想到这儿，她不由得有些气闷，抓起方文偃递过来的毛笔，大笔一挥，一个鬼画符成功地出现在契约上，甚至有种力透纸背的劲道。
看着有些残破的纸张，付实眸子一缩，心说糟了，这丫头准是知道什么了。想着，他连忙寻了个借口，跑了。
待付实落荒而逃后，宫沁儿对着那张契约运气，没多一会儿，横刺里出来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拿走了那张契约，而后叠起来放进了一个带着锁地小匣子中。
“怎么？生意成了，还不高兴？”为了防止宫沁儿一气之下撕了契约，方文偃把契约锁好了之后才问道。
瞪着眼睛看那匣子，宫沁儿嘟囔道：“君子不受嗟来之食……”
“呵……”方文偃轻笑，“小丫头片子。”
宫沁儿倏地抬头瞪着方文偃，“你说谁？”
方文偃不顾宫知义甩向他的冰冷眼刀，伸出骨节分明手指指着宫沁儿，笑道：“不是你还是谁？你好好想想，商人和君子，你要做哪个？”
宫沁儿一愣，她身旁的宫知义脸色也是一冷，方文偃笑笑，出了隔间，而后回头不咸不淡说了句，“你们这么宠着她，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细长的眉毛微皱，宫知义冷冷看了他一眼，不置一词。
从一开始的呆愣恢复过来，宫沁儿垮了一张脸，头一次被人这么“严肃”的说教，心里有不满是肯定的，但……她也知道是为她好，所以……
“小哥哥，他欺负我……”
“揍他？”宫知义轻道，语气里却隐含了一份怒气。
“不用不用……嘿嘿，我说着玩呢。”宫沁儿连忙摆手，好嘛，差点就怂恿人犯事了。
“嗯，”宫知义点点头，而后一副冷淡的表情，道，“我也说笑呢。”
噶——宫沁儿下巴掉了，这这这……小义义难道在说冷笑话？别说，还真挺冷的……
……
且不提宫沁儿这边耍宝，说说那仓皇而逃的付实。
从牙行走出的付实，摸了一把虚汗后上了一辆马车，经过半个时辰的行程后停在了一座宅子前面，这座宅子不陌生，正是林白的那所别院。
下了车，付实顾不上门童对他的作揖，直直闯进了唯一的楼阁，上了楼，也不打招呼，端起手边的一……壶茶，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而后摸摸嘴，斜眼看倚在软榻上的林白，嘟囔道：“你倒自在，我成了炮灰了。”
放下手中的蓝皮账本，林白挑着眉，嘴角含笑，“哦，她给你使性子了？”
“啧，岂止是使性子。”付实说着，拿出契约的副本给林白看，“喏，你自己看，这生意做得，啧啧，我还真是头一遭。”
瞟了一眼那契约的内容，林白眼底的笑意渐浓，这丫头，还真是……
“不过，”付实敛去苦笑，正经道，“这丫头还真是敏锐，她提的要求虽过分，却都压着人的底线，对我来说不会有大的损失，而她也能出气。”
将契约还给付实，林白起身，走到窗边，嘴角微挑，“那丫头何止敏锐。”
“唉，林大，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丫头身边跟着的……”
“是他。”林白沉声道。
“啧，你说，这丫头命忒好，明着里有那人帮着，暗地里有你和还狐狸撑着，她要不成功，我看都难。”付实晃着脑袋道。
“命好只是托词，”林白轻笑，“她若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他们也不会帮她，说到底他们也是帮自己而已。”
“那你呢？”付实晃着手中瓷白青纹官窑茶杯，“也是为了帮自己？”
林白回身，眼眸深处一片墨色，薄唇勾起一抹惑人的弧度，“我当然是为了我自己……我林白做事，什么时候赔过本？”
付实一晃神，随即移开了视线，乖乖，每次看这家伙这么笑心跳都有些乱，还好他不喜欢男人，不然……啧，乱想什么呢。
“你这生意可真是一本万利，用你不屑的钱来换……人的心。”
“呵……”林白低头轻笑，“那是自然，我林白想要的，就只能是我的。”
撇了撇嘴，付实起身，往门外走去，边道：“兄弟我祝愿你早日……得逞，不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