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宫沁儿看着斜倚在车中的林白,总觉得他脸上的那抹笑异常刺眼。
“你怎么会来?”
回答她的不是林白的声音,而是一声猫叫。
从林白怀中跳下来的傲小白,凑到宫沁儿跟前,喵喵直叫,宫沁儿看看雪白的傲小白再看看也是一身雪白的林白,坏笑起来。
看她表情就知她想什么,林白无奈地摇摇头道:“你真是一点儿亏吃不得。”
宫沁儿挑挑眉,那是自然,商人自然是唯利是图不吃亏。
“为什么跟方文偃那么亲近?”林白淡淡发问,听不出语气如何。
宫沁儿一怔,皱了皱眉,“不管你事。”
“是么?”林白轻笑了一声,却也不再问下去,但宫沁儿的神色却是一黯,抱着傲小白的手微微颤抖。
“怎么,冷?”
林白牵过宫沁儿的手,摩挲着,感受着她的微微颤抖。
抽了一下手没抽回的宫沁儿,皱眉看林白,“你今天怎么了?”
林白一愣,手一松,宫沁儿趁机将手抽了回来,狐疑地看他,心说这家伙今天怎么了?
有些自嘲地摇摇头,林白闭上眼假寐。宫沁儿抱着傲小白睁着眼睛看他,不对劲,肯定不对劲……还没等她细想,林白缓缓睁开眼,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神色已恢复以往的玩世不恭,他支着颊看着宫沁儿,心说明明是一娘所生,为何性子会差这么多?
被他看得有些发毛的宫沁儿挪了挪身子看窗外,就见马车行驶在一条她不是很熟悉的街道,整个街道宽敞却显得冷冷清清,临街的商铺好多都已关门,按说这个时候应该是开铺的时间,怎么会这样?
许是看出宫沁儿的疑惑,林白淡淡道:“这条普安街毗邻皇城街,本应是繁华地带,但不知从何时起开始落败了。”
“没有原因?”宫沁儿疑道。
“呵。”林白轻笑了一声,“你倒敏感,这条街原本是受着朝中一位大员的庇护,但那位官员已然落马,这条街便成了三不管的地方。”
“哪三不管?”
“户部不管,顺天府不管,地头蛇不管。”林白拿出一个小手炉换过宫沁儿手中那个已然不暖的手炉。
“也就是说,在京城从商必须同这三方打交道?”宫沁儿捧着手炉眨眨眼,问道。
“现在倒是不用了。”林白笑得意义不明。
“嗯?”宫沁儿歪头,不解。
“知道海家那个贼狐狸为何一开始不做官么?”自从知道宫沁儿叫海文贼狐狸后,林白也就随着这么叫,每每都气的海文眯了一双狐狸眼。
摇摇头,宫沁儿也不知,他只是听大哥说过那只贼狐狸原本是厌弃官场的。
“京城里的地头蛇没有一个不给那狐狸几分面子的。”林白笑道,“要想在京城做生意,他那关是非过不可,所以做不做官对于他来说根本是无差别的。”
宫沁儿张了嘴,眼前海文那张笑眯眯的狐狸脸在她眼前晃啊晃,心说那只狐狸那么厉害?
……
“阿嚏——”远在户部的海文打了个喷嚏。
“大人,您没事吧?”户部的一个小官员关切道。
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海文看着那小官员手里的东西,道:“什么东西?”
“哦,”小官员赶忙把手上一叠文书放到海文的书案上,“这是普安街商铺的资料,因为胡大人案子的牵扯,这条街基本上是处于半禁状态,现在胡大人的案子已经结了,大人看是不是……”
点点头,海文示意自己明白,那个小官便告退了。
看了一眼那沓儿资料,海文摸摸下巴,似乎可以利用。
……
“你要带我去哪儿?”好一会儿,宫沁儿终于想起来问。
林白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这会儿才问,不怕我把你卖了?”
“卖我?”宫沁儿嗤之以鼻,“你觉得你过的了我三姐那关?”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说三姐的一刹那,她看到讨厌鬼的神色微变,快得让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卖你我还怕赔钱呢。”林白挑眉,眸中淡淡戏谑,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轻微神情变化只是宫沁儿错觉。
吐了吐舌头,宫沁儿扭头看窗外,就见眼前的景色似乎是……南城,一想到这儿,她缩了缩脖子,上一次跪祠堂的经历让她永生难忘,她可不想再重温。
见宫沁儿脸上闪现的害怕,林白倒是觉得意外,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也会怕?
马车行至一座两层高的建筑后停下,林白起身下车,然后回身将宫沁儿抱下车。脚一落地,宫沁儿便抬头看,只见原本应该是挂牌匾的地方却是光秃秃的。
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其他类似招牌的东西,宫沁儿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林白看着她,薄唇一勾,“这里住着京城最聪明的人。”
“哦?”宫沁儿起了兴趣,还不忘调侃林白,“你居然也会承认别人的聪明?”
“如若不是他老得快死了,我也不会承认的。”
林白话音刚落,就听里面传来一声吼,“臭小子,敢说老头儿坏话!”
“哈哈……”林白大笑,牵着宫沁儿往里走,一边低声道,“见到里面的那个臭老头,你什么话都不用说,冲着他甜甜一笑,他估计连命都可以给你。”
啊?宫沁儿怔住,心说这又是哪出?
一进楼阁,宫沁儿便有一种别有洞天的感觉,阁楼里和阁楼外完全是两种风格,若是阁楼外是江南水乡的韵味,那阁楼里便是大漠孤烟的粗犷,这两种风格奇异地出现于同一座建筑中却能很好的并存。
正在她感叹之时,一个矮小的白胡子老头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她一惊,但想起林白说的话,她就对着老头儿来了个甜度超标的笑。
这一笑,就听得那老头倒抽一口气,叫道:“娘喂,要了老头命了。”
宫沁儿哑然地看林白,后者则是对她耸耸肩。
“老头儿!”
林白吼了一声。
“臭小子,你吼什么?”老头儿掏掏耳朵,然后继续两眼放光地盯着宫沁儿,“恁可爱的丫头,给我当老婆怎样?”
看着老头逐渐凑过来的满脸褶儿的脸,宫沁儿有些嫌恶地倒退一步,心说这老头有病!
一把拎住老头往后一甩,林白挑挑眉毛,道:“臭老头,别靠那么近!”
看了看林白,老头“嘿嘿”笑了两声,搓着手,一脸猥琐样。
宫沁儿拽着林白的衣袖,低声道:“他真是京城最聪明的人?”
林白望天,“他正经的时候确实是。”
“那他什么时候正经?”
“这个嘛?”林白看了一眼老头儿,无奈道,“大概没正经的时候。”
“那我们来干什么?”宫沁儿继续问。
“看来我们是来错了。”说着,林白就要拉着宫沁儿走,却见眼前人影一闪,那小老头窜到了两人跟前挡住了去路。
“不准走。”老头儿叉腰道。
宫沁儿瞥了他一眼,道:“我们要找最聪明的人,你既然不是,我们当然要走。”
“谁说老头不是。”老头儿瞪眼。
一摊手,宫沁儿眨眨眼道:“谁能证明你是呢?”
老头儿看着宫沁儿“嘿嘿”一笑,“你这丫头想套老头的话,老头儿才不上当呢。”
“既然这样,让路。”宫沁儿也不跟他客气。
老头皱了皱眉,“不准。”
宫沁儿翻白眼,“为何不准?”
“我要让你做我媳妇儿!”老头指着宫沁儿,信誓旦旦道。
宫沁儿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心说这老头满嘴胡话。
林白看了老头一眼,道:“我不准。”
“你不准什么?”老头儿嚷嚷道。
“这是我媳妇儿。”林白语出惊人,在场的除了他的另两人一同蹦了起来,叫道:“你说什么?”
林白笑着揽过宫沁儿,一字一句道:“我说这是我媳妇儿。”
在她怀中的宫沁儿身子一僵,就听林白低下头挨着她耳朵道:“这老头就喜欢可爱的女孩子,我可不能在这儿把你卖了,不然你三姐哪里我可过不了。”
宫沁儿白了他一眼,知他是拿刚才的话来堵自己。
这一幕在老头看来就是所谓的“郎有情妹有意”,他立即“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边道:“老头命苦,好不容易得个媳妇还有臭小子和老头抢,老头不要活了!”
睁大眼看着满地打滚哭嚎的老头,宫沁儿有些过意不去,刚想说话,就听林白道:“老家伙演戏呢,别信!”
宫沁儿点点头,继续看戏,却忘了自己还在林白的怀中,林白低头就能看见她微微发红的耳朵。
等到她都有些困了的时候,老头终于停止了哭嚎,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看着差不多了,林白扬着下巴看老头,“老头,把你压箱底的东西都给我。”
“什么!?”老头一蹦三尺高,指着林白吼道,“你个没良心的徒儿,老头那么点东西你都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