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是顾……顾军医?”
顾沫白一路只顾着赏心乐院,也没注意周围是不是有人。现在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于是停下脚步站在梅树夹道的石砌甬路上,四下瞻顾,只见薄雾梅花林中,有一对夫妇信步微笑着朝她走来。原来她不知不觉走到了沈淮凖夫妇所在“半日阁”的外院,梅花园林处。
男人外系一件银鼠披风,内着墨色水仙图案的棉质锦衣,剑眉星眸,儒雅俊秀,自由一股风流俊洒。和他并肩款步而来的女人也是娇俏清丽,批一件嫣红披风,里头穿淡粉毛绒滚边短袄,下身是绒棉夹裙,眉似远山、脸如粉黛,眉目间有说不出的温柔可人。
“是你呀,沈太守,沈夫人,你们起得好早。”
待两人走进了,没有梅花和清晨薄雾的遮挡,顾沫白才看清梅林处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庭院的主人沈淮凖,心猜,那走在他旁边的,肯定是他夫人无疑了,于是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沈夫人朝顾沫白福了福身子,沈淮凖拱手作揖道:“顾军医也早,昨晚睡得可好?”
顾沫白也回了礼,报以微笑,三人站在梅花夹道的甬路上叙话温凉。
“嗯,好极了。比我睡得任何一家酒店都还要舒适呢!足以媲美七星级大酒店!”
沈淮凖和其夫人的眼底均浮现不解之色,“七星级?嗯?是顶级酒店的意思么?”
哦,惨了,忘了古代虽有酒店,但没有评级的概念的。
“嗯,算……是吧!沈大人,您和夫人这么早起来,是特地来此处赏梅的么?”
“呵呵,不是。我们是特地来摘取梅花蕊的。”沈淮凖指了指沈夫人手里提的东西。
顾沫白视线往下一看,果然见沈夫人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竹篮,花篮差不多已经被装了个半满。
“你们摘梅花花蕊做什么?”
“是怎样的,夫君自从昨日饮了单军师的什么梅花花茶之后,回来就心心念念的想要通过自己的研究和单军师所说的那种研制方法,也弄个什么梅花花茶。近日天气又挺寒冷,腊梅花开得娇艳,所以我们夫人二人起了个早,想要采摘最嫩的花苞。”
“哦,是这样啊!”
顾沫白恍然大悟,心想这沈淮凖倒也风雅,只不过尝过她一次梅花花茶,就想着自己也来研制下。还有佳人作陪,啧啧,按现代的话来说,他还挺懂生活情趣的嘛。
“你们夫妇二人的感情可真好。”顾沫白不无羡慕的道。
都说古代大部分的男子是三妻四妾,看来也做不得准的嘛。这个沈淮凖就只有她妻子一个,而且两人都成婚了,还出双入对,好难得哦。
只是沈夫人那一闪而过的黯淡又是怎么回事呢?
顾沫白没有细想,以至于后来她知道,沈淮凖其实还有五个如花似玉的小妾后,立即下了个宏愿,等到她回到西祈皇宫,一定要解散后宫佳丽三千!
“顾小兄弟可是羡慕了?要是羡慕,也赶紧去找个女娃来成亲,哈哈!”
小道的另一处,迎面走来三个英姿丰伟的男人。
顾沫白定睛一看,来人不是呼延迄、单吢、裴宔这“三剑客”,还能是谁。
慌得沈淮凖夫妇二人连忙跪伏在甬道上,磕头请安。
绿眸淡淡的朝他们夫妇望了一眼,“平身吧,出门在外,无需讲这么多礼节。”
话虽如此,沈淮凖夫妇哪敢怠慢,当下恭恭敬敬的垂首侧立在一旁。
只有顾沫白意思意思的朝呼延迄点了下头,一本正经的裴宔道,“裴大哥言之有理。想小弟也到了成婚的年纪,虽说家里已经有个倾国倾城的如花美眷,但男人嘛,朝三暮四是一种本能。裴大哥可有什么好的偏房人选,好让小弟收个爱妾给我内人作伴。以派遣他独守空闺的厢房寂寥?”
在场的人除了裴宔,各个都知道顾沫白是女扮男装,她的这一番把男人明褒实则暗贬的说辞,说得几个大男人好生不自在,俊颜都浮上浅浅的一抹淡红。
呼延迄更是狠瞪了顾沫白一眼,心里头有点懊恼,为什么好好的觉不睡,跑到这里来受气。
昨晚她黯然离去的表情和她临走时说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
起得太早,一点睡意都没有,还想着以换药为借口去她的房里找她。撇下沈淮凖拨给他的侍女随从,自己一人去敲了半天的门也不见有人应答,见台阶上有脚印,一路寻来,半路上又碰见单吢和裴宔,于是三人寻了脚印,生怕她会因为昨晚他的话而有什么想不开。
结果,完全就是他们想多了!
初冬的腊梅花开得欢欣热闹,庭院赏花的人心境大不相同。
沈夫人身为女子,从顾沫白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她就看出来宽大的锦袍下其实是女子婀娜的身姿。当下暗暗诧异,心想,这姑娘胆子忒大,她说男人都是朝三暮四的,那不是把圣上也说进去了么。
呼延迄不出声,单吢和沈淮凖虽听懂了她的指桑骂槐,也惟有苦笑的份。哎,还是孔夫子贤达,道出个千古名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善哉,善哉。
惟有裴宔什么都不知道,大惊小怪道,“怎么顾小兄弟什么时候娶了妻,为兄怎么不知道?”
认识“他”到现在,也从未听他提及过自己的娘子什么的啊!
顾沫白眼波流转,尽显俏皮:“娶妻这事用不着大张旗鼓的去说啊。难道我要绕军营长跑,大呼,我顾沫白有家室啦,我顾沫白有家室啦?那样不被当成疯子别人也要说我是个傻子。再者说了,你好好回想下,在大王问我来是不是娄大宝的禁脔时我就说过了,我是有家室的人,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