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吭”的一声,好像是有什么打中了抵着她脖子的那把匕首,接下来是“咣当”兵器掉落在地的声音,然后她重重地地跌入了一具宽阔的怀抱。
顾沫白转头一看,是去而复返的呼延迄!
如果深夜有访客来访,没有人会不问下原因就打发人走的。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现在身不由己。帐外的守卫一个没有,加上顾沫白急急地想要打发他走的话语,无不引起呼延迄的怀疑。因此他故意配合的离开,为的就是来个出其不意。
没有料到方才离去的人去而复返,再这么下去,迟早会惊动整个军医!娄大宝慌了手脚,急忙推顾沫白出去挡住呼延迄的攻势,自己则乘机迅速地营帐的窗口纵跃而出。
第一反应是提步去追,“先别……别追,我受伤了,你快帮我帮油灯点亮,桌案上有火折子。”
顾沫白忍着疼痛揪住呼延迄的一角,拜托他先把灯给点上,她好查看自己的伤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呼延迄依言在桌案上找到火折子,点燃的油灯瞬间照亮整个营帐。
白皙的脖颈上是触目惊心的血迹,鲜血一路蜿蜒浸染了宽大的月白色衣领,呼延迄眉峰紧锁。到底是何人,下手这么狠!
扶顾沫白至榻上坐好,呼延迄道:“本王去叫杜太医过来!”
“不,不要。我也是大夫啊!这么晚了,不好麻烦杜太医的。你去帮我把医药箱拿过来好不?就在床底下。”
呼延迄依言从拿出医药箱。
忘了军帐内没有铜镜,她自己根本看不到脖子上的伤口嘛!
“我……我看不到脖子上的伤,你……你能不能帮我上下药?在营帐的旁边有个水罐,里头有水,可以用来清理伤口的。”
她嫌出去打水太远,太麻烦,所以每次都是拜托其他士兵替她一次性打一大缸地水存起来。
顾沫白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呼延迄,殷殷地问道。
呼延迄在床头坐下,眉峰拧成川字型,认命地打开医药箱,取出包扎伤口用的纱布、剪子,以及治愈伤口必不可少的金疮药,。
顾沫白伤口上的血迹有点黏住衣领的布料,“会有些疼,你忍住。”
“嘶!”伤口和衣领分开时那刹那的疼痛令顾沫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从水罐里倒一些水到水盆内,呼延迄在顾沫白诧异的眼神下,娴熟地擦拭伤口、上药、包扎,动作一气呵成。
“你……你也学过医?”不然动作怎么会这么熟练!
顾沫白坐在榻上,看在床头的呼延迄帮自己上药,他熟练的动作一点都不逊于受过专业培训的她!
“不曾。孰能生巧罢了。”
三言两语的带过,上药的过程中呼延迄发现顾沫白脖子上的血迹。有些许已经滴到了衣领以内,于是他索性一把扯开顾沫白的衣襟。
他是君主,身为一国之君的他受了伤自会有太医和皇家御用的医护人员给他料理伤口,怎么会有孰能生巧这一说?
然后在她还来不及问明白呼延迄的言外之意,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情况下,顾沫白发现自己的衣襟险些快要大开!
“你,你做什么?”
紧张制止呼延迄扯开自己衣领的双手,顾沫白揪紧自己的衣领,坐在榻上的她下意识地往后退。
琥珀色的瞳孔骤然缩紧,呼延迄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你就这么害怕本王的靠近?”
每个音节里都充斥着不容忽视的冰冷,顾沫白有种感觉,这男人好像处在发怒的边缘。
怕,当然怕,她现在可是女扮男装!静大哥说过,若是身份曝光,呼延迄铁定会命人送她回什么皇城,回什么宫,她又不是真的南纤影,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才不要回去。所以她拜托静大哥暂时帮她保守秘密,等到有一天她寻着合适的机会再向他坦白,当然啦,她还附赠了自己得闲时研制的养身花茶“贿赂”静大哥。希望到时候呼延迄能够看在她帮他退了瘟疫的份上,“休”了她。那她就真的自由了!现在“革命还未成功”,她女扮男装的身份不可以曝光!
顾沫白沉默的时间太长,在呼延迄的眼里,她这和默认没有两样。
“他”和他们一样,都怕他,都怕他!
放置在膝盖上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呼延迄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将湿布丢给顾沫白,霍地站起身子。
又发什么脾气啊!
“等,等。”
叫住欲挑帘外出的呼延迄,顾沫白黑白分明地大眼睛凝视着他,咬着唇欲言又止。
呼延迄在走至营帐门口是停住脚步,回转过身,站在她的榻前,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顾沫白,等待她说出唤住他的原因。
“我,我能拜托你件事么?”
“说。”
“你……你能不能今晚别走?”
顾沫白吞吞吐吐地道出自己唤住他的理由。
空气里飘散着令人尴尬的沉默。
“……”
“你不怕本王?”
“嗯?怕你什么?”
她方才反应及时,没有被他发现她的女子身份啊!
顾沫白不解地望向那抹高大的身影。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西祈上下谁人不知,本王会食人肉,喝人血,还喜杀虐。你竟然要求本王留下,怎么,不怕天还未明,就已身首异处了吗?”
呼延迄的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笑容,绿色的眼眸里尽是满满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