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拍平了衣衫上的一个褶皱,“这些,我都不要。”
“那你要什么?”王掌柜有些懵了,她平时最爱财,年龄越大,越是想着法子置办金银首饰,这会儿倒不要了?
换成以前,她铁定借机置办一大堆的金银首饰,填充自己的小金库,但经过了甑家寡妇的事,她知道最重要的还是地位,“我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
“哪两个条件?只要我做得到,别说两个,十个都答应你。”现在子容是他的拦路虎,心头刺,还能有什么事重要得过摆平子容?
“这第一,我要老爷两年内不纳妾。”甑家寡妇的事虽然暂时平了,谁知道下个又是谁?不如乘早断了他的心。
如果说让他一辈子不纳妾,他铁定不肯。
这会儿只开了个两年,但下次再遇上个什么事,又再一个两年,这样一个又一个的两年……
王掌柜听了这话,心里顿时不痛快,哪有娘们家管上男人纳妾的理。
‘哧’了下牙,但转念一想,不就两年吗,大不了不往家里引,再说前不久才娶了个,新鲜劲还没过,“依你,那二个条件又是什么?”
王夫人眼里闪过一抹笑,“这第二嘛……我要你卖了珍娘……”
王掌柜的牙根一酸,周身都不自在了,这个珍娘是一个月前才在人贩子手上买来的,当时是那贩子差了他的赌债,一时间又拿不出钱来,就把珍娘给了他,与其说是买,到不如说是赌来的。
当时他听人贩子说拿人来当赌债,还不想要,后来一想,听说这个珍娘是他一直不舍得卖,留在身边的,想必也有些长处,便勉强跟着去看了。
哪想这一看,就对上了眼。
珍娘才二十二三岁,长得柳眉杏眼,皮肤更是白嫩得象是一掐就能出水,又不象十来岁的小姑娘不解风情,一顾一盼间风情万种。
路上盘算着和人贩子讨价还价的心,早就飞到九宵云外去了,暗赞人贩子子果然好眼光,收着这么好的一个货色,也难怪他不舍得拿出去卖,一直自己留着享受。
再看人贩子正呆呆的看着珍娘,一脸的不舍得,唯恐人贩子后悔不肯抵了。
二话不说,将债条塞回给他,带了人就走。
那珍娘也是被人贩子拐来的,带在身边已有两年。
人贩子脾气不好,又爱赌,每次赌输了回来就打她,跟着他的日子过得也不舒坦,如今有人要领她走,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只是不知这新东家为人如何。
不过对她来说,就算是出了狼穴进虎窝,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果进了金窝,就是挣了。
到了王家一看,竟是个家境殷实的人家,而买自己的人,还是正正当家的。
心里一转悠,自己真是踩到狗屎了,使着浑身的解数,见缝就钻的硬往他身上贴,盼着讨得他欢得,给她个名分。
可惜她时运不好,王掌柜的领了她回去,睡了一次,便遇上染坊上里的烦事。
王掌柜从铺子里出来,就去染房骂人,骂完了,又在屋里发愁,哪里还有心思睡女人,她这时候,也不敢上去触他的霉头,这事也就搁下了。
王夫人暗地里看着,哪能不恨,又发现珍娘来了家里才一个来月,便有些害喜的反应,心里就琢磨开了,万一当真生下个一男半女的,她这妾就纳定了,早动了拽她的心思,只是一时间没找到借口。
好在这些日子王掌柜日日忙铺子上的事,珍娘一直寻不到机会把害喜的事告诉他。
偏这时候,人贩子不舍得珍娘,偷偷来看她。
其实二人见面并没怎么着,人贩子不过是问问她过得好不好,毕竟珍娘跟了他两三年,心里总还是惦记着的,那天一时冲动,把她抵了出去,事后也后悔,不过白纸黑字,也容不得他反悔。
王夫人早吩咐下人盯着珍娘,珍娘就这么站在后门边说了几句话,就有人瞧见,脚底抹油地去禀报王夫人。
王夫人假装逛园子,捉了现场。
当时王夫人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看了珍娘一眼,就扶着丫环走开。
珍娘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觉这下肯定落下了话根,忙打发了人贩子,关了门,跟在王夫人后面,急得脸色煞白。
一直跟到王夫人屋外面,丫环一摔帘子进去了,她站在了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得隔着帘子低眉垂眼的道:“夫人,我跟他什么事也没有,就说了两句话。”
王夫人坐上坑,端起丫环送来的热茶,慢条斯理的吹了半天,喝了一口,透着门帘缝扫了眼在门外急得搓手的珍娘,嘴角抿开了笑。
直到那盏茶喝得差不多了,才使了个眼色给丫环,“让她进来吧。”
珍娘进了屋,直直的就跪在了王夫人面前,“夫人……他只是来给我带个话,我们什么事也没有……”
王夫人接过丫环递来的暖手壶,笑眯眯的看着她,“我什么时候说你们有什么了?”
珍娘傻了,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在解释,王夫人的确是什么也没说,她这么做把没有的事给说成有的了,越描越黑。
王夫人懒懒的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往里间走,“我在外头忙了这大半天,累了,要小睡一会儿,你也回屋去吧,省得老爷回来看到你杵在这儿,还以为我对你怎么着了呢。”
珍娘这才爬了起来,抖平了裙子上的褶皱,目送王夫人掀了帘子进去,忐忑不安地回了自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