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着这点,他们交布时,就在衙门,一匹一匹布的抖开让官衙带着人亲自验,验一匹,盖个印。凡是盖了官印的布,以后再出了什么事,与他们没有关系。
那最后一匹布是织补过的,虽然染出来后,叫了全染坊的人挨个看过,都没人看出什么,但雪晴这心始终没落下,直到最后这匹布压上官印,重新卷起,装了车,才算去了心头压着的大石,拍着胸口,透出口大气。
出了衙门,子容看着她直笑。
雪晴搓了搓刚才紧崩得发痛的脸,“你怎么就能那么沉得住气呢,完全就没点反应,你看那个主薄,眼睛睁得跟牛眼一样,好象要把布看出几个洞来,万一看出来了,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事。”
子容仍是笑,“雪晴啊,你要想独自撑起你那秀色坊,还得多练练,就你刚才那神态,那布就是没事的,也能被人看出事来。更何况是有问题的东西,你自己先告诉别人了,这东西有问题,你好好挑挑,这叫啥?典型的做贼心虚。”
雪晴被他这么一说,脸上开始发烫,自己刚才真是那调调,主薄看了她以后,的确是把那布反复看了又看,只是幸好没能看出来,“可是你怎么就能那么镇定,就真不心虚吗?”
子容收了笑,一脸的认真,“我为什么要心虚?”
雪晴往四周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那布是补过的。”
“补过的,又怎么了?”子容看着她反问。
雪晴被他问的一怔,“补过的就不是原装的了。”
子容摇了摇头,“谁规定了不能补了?只要补的好,次品一样做正品卖,那些卖古董的,有多少是经过修补的?只要修补的让人家看不出来就是这个。”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你现在就是这个。”
雪晴有些不好意思,是被他夸的不好意思,也有为自己刚才表现太差而不好意思,他说的没错,这么沉不住气,怎么做生意,自己真的太嫩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看出来,怎么办?”
他又转了身慢慢往前走,“这个问题不用想。”
“为什么?”他镇定沉着是优点,但太过于自负,就不是好事了。
“在你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就该想好后果,做好最坏打算,而不是到了临时才去担心有什么后果。”他在昨天决定让雪晴补,就压下了赌注,赔!不过雪晴给了他一个惊喜。
雪晴望了望天空,一片的蓝,浮着几缕如烟一般的浮云,“这布交了,你们也可以松口气了。”
“哪能松气。”子容勾着嘴角笑了。
“还有什么事?”这半个月,她看着他忙里忙外,一心思都在陆家,他固然有事瞒着她,但他那天也说了,他不是有意瞒她,只是想等事情落实了再告诉她。
她想,既然夫妻要相信信任,那么她就信他这回,等他开口。
不成亲的事,也就再没提起。
他为了亲事,当地接下的生意尽数分给了别家染坊,这些天连夜赶工也就是为了赶在成亲前送出去,成亲之时才无后顾之忧。现在布也送了,还能有什么事?
“还有一件大事没了。”子容脸上认真得让雪晴心里紧了紧,低了头细想,怎么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大事没做。
“什么事?”
二人这时正好荡到‘永生’门口,他也不进门,只望里望了望,里面人来人往,伙计也招呼得好好的,不必他操心,而雪晴这边的‘秀色坊’请来的媳妇各自织着布,也没什么特别的事要做,回头对雪晴道:“跟我来。”
雪晴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得跟着他绕过正门,从侧面的小门进了‘永生’后院。
子容走到马车边,撩了衣衫下摆,挟在腰间,套了马,跃上马车,取了马鞭,向她伸出手,“上来。”
雪晴挂念着新房布置好了,乘着今天陆太太出去采办事物,偷偷溜去看一眼。那些桌布,幔帐倒是看过陆太太绣,可是到底挂上去是什么样子,却是不知道的。按理这些是该她自己亲手绣的,不过这些年来,她一直忙和子容一起打点生意,家里的这些闺房事从不没时间搭理,陆太太一声不响的全包揽下来。
“这是去哪儿?”
子容一脸的神秘,扬眉笑了笑,不缩回手,“你去了就知道。”
雪晴摇了摇头,不肯上车,“我娘出去了,我们回去看我娘给我们布的床去。”
子容一想到那是他跟她两人的床,心里就一荡,身上开始发烫,身下就有些反应,“不去。”
雪晴有些愕然,他这么想成亲,怎么会不想去看新房?“你不想看?”
“想看,但不能去看。”他的声音带了些湿意,清亮的眼眸随之一黯。
雪晴只道他是顾及礼仪,按理成亲前他们都不能见面,只不过他们同在一屋檐下,避无处避,加上又一直在一起打点着生意,大家也见怪不怪了,他们之间也就比别人少了些礼节,也没有说三道四,指指点点,但两个人一同去看喜床,却是过了。
“我们偷偷的看看就走,不让人知道。”
子容笑了笑,见左右无人,突然一探身,伸长手臂,揽着她的腰,将她提上车,圈在怀里,在她耳边小声道:“我不是怕人看到,我是怕自己想你,忍得快不行了,看了那床,把持不住,没进洞房,就先用了那床。”
雪晴愣了片刻,俏脸瞬间红得熟透,她的手臂紧贴着他的胸脯,他的体温隔着薄衫不断传来,雪晴羞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挣了两挣,想跳下车,却被他牢牢套住,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