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蒋妈妈还偷了点儿零食回来,但夏雪每天都要喂两次老鼠,因此留的并不很多。
而墙角的炭篓,也再次毫无盼头的空下去。
雪已经停了,化雪的日子,天格外的冷。
但前几日烧炭多了,屋子里好容易有点热气儿,别说停了炭盆,就是不添炭,也是冷的慌。
就在主仆俩愁眉的时候,院子外面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终于有人来了。
夏雪听得明白,忙与蒋妈妈耳语几句。蒋妈妈将信将疑,夏雪连连点头,就这么办。
脚步声来的稳,但是装的稳,实则有股焦躁之气,换言之,就是有所图、有所求来了。
夏雪眸子里闪过一抹浅笑,靠在床头静静的等着。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到门口,客气的敲门声过后,进来的正是简蝃蝀。
蒋妈妈客气的将简蝃蝀让到最好的一张椅子上,一边用干净的碗沏了茶来,又去寻摸茶点。
夏雪则慢条斯理的收拾着床上的锥浆针线鞋底鞋面,继续扮演她有些骄傲的郡夫人角色。
简蝃蝀看着这样子,也坐不住。屋里太冷了,让人根本没有寒暄的心,连大裘都不敢脱。
蒋妈妈还装糊涂摆热情,上前客气的帮简蝃蝀脱斗篷。
简蝃蝀的话便脱口而出。“不麻烦妈妈了……这里太冷……”
蒋妈妈忙接腔。“这不错的啦,前几天才冷呢。这多亏了您给的那些炭,要不老婆子我就该病倒了……”
简蝃蝀和她的丫头都望向角落,那里炭篓就要空了,可如今还没到冬至没入九,起码眼下雪还没化完,还有几天好冷的呢。
当然知道蒋妈妈是问她要炭,简蝃蝀也不啰嗦。而且有些话当着他人的面她不好开口,便挥了挥手,对丫头说道。“去,将我屋里的炭弄一半过来,将我那条羊皮毯子也拿来。”
几个丫头乖巧的应了一声,忙退了出去,都巴不得离这里远远的,实在是太冷了。
简蝃蝀最近很得裴家荣的宠幸,又因办事妥帖得了申皓云的心,丫头们早当她是正经主子。
简蝃蝀手里有“现管”的实权,夏雪便很干脆的先开口。“这么早,他出去了?这大冷的天儿往外跑啥?你也不说劝着点儿、不在跟前服侍着……”
这话很有讲究,看着摆出了一点点嫡妻的样儿,实则是帮简蝃蝀打开话头,免得她拿着手里的一点儿权利摆架子开不了口。
而且简蝃蝀能有多大的事儿、又用得着夏雪?无非裴家荣和郡夫人的身份两桩事。
闻言简蝃蝀果然有些激动与感激,脸上又很快露出一种自嘲落寞的神采,哂笑道。“夫人卧病在床不知道,这可不怪我服侍不周……前几日……夫人院子失火,奶**发被烧,因此受了惊,时刻都要公爷陪着,否则就不安神。太夫人怕孩子受到影响,这还是公爷头一个孩子,因此让公爷陪在她身边……这还不够,这几天还要我和彩珠轮流服侍她……若非夫人伤得重不能动,否则……”
这话说的清楚,夏雪听的明白,很显然。毫无背景支持的两个丫头出身的侍妾,在程秀娇手里一个回合都斗不过。简蝃蝀还委婉的表示。若不是有她,夏雪也躲不过去。
毕竟宣恩公府两代单传,对子嗣看的很重。若申皓云真开了口,只怕夏雪病着也得去受罪。
当然最后一句也可能是简蝃蝀拿乔甚至是设计。
不过夏雪并不在乎,她只是用谈判的态度淡然说道。“子嗣第一,倒也没什么。不过……谁能第一个生下儿子,那这辈子都踏实了。就算生了姑娘,也是个指望……你服侍公爷这么久,肚子怎么还没动静?这事儿可要抓紧。听说你一直在吃药,难道没效果?药这东西可不能乱吃,吃错了可就是毒,会要命的……我还想养个儿子在名下,将来也靠他一靠,总得有人为我养老吧,不知道有没有这福气……”
这话依旧拿着一点郡夫人的款儿,但话题却很深很妙,有犀利的提醒也有不着痕迹的试探。
简蝃蝀不由得瞪大双眼,一时间回不过味儿来。是啊,程秀娇怀孕了,可谁能保证她怀的就是儿子呢?连宫里的贵人都不一定能生儿子!若是程秀娇这胎是女儿,那她还会生下一胎。简蝃蝀就必须在程秀娇还没生的时候抓紧时间。而且……简蝃蝀眼皮乱跳。夫人特特说药的事儿,难道她吃的那药……有问题?
蒋妈妈这会儿及时的插嘴嗔道。“姑娘小小年纪,哪里知道那求子保胎的东西,让人知道了岂不笑话你?听人说奶奶就是吃那药怀的孩子,没准就是什么灵药呢,等你长大了让奶奶也送你一副。不过公爷不喜欢你,你想要个孩子太难了。倒是该早作打算,养个一男半女在名下最好……”
这话说的就太明白了,即说明那药可能有问题,又有心想收个儿子,这真是天大的诱惑。
虽然侍妾的儿子可以自己养大,但庶出的身份比嫡出要低好多。
能养在嫡妻的名下,便算是嫡子,虽然比正经嫡子差一点,但也比别的庶子高一些,对孩子是很有些好处的。
简蝃蝀本来就是个有心计的人,这会儿眼珠子骨碌碌转,一时间想了好多好多,最后却说道。“多谢夫人指点,只是……如今公爷总在奶奶那里,我也没办法……”
这意思,赖上夏雪了,不知道夏雪有啥好办法?
勾引夏雪的男人,问夏雪要办法,还真够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