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你等着吧。”邵伟宸的心里没理由的郁闷起来,他气哼哼的对晨曦说,然后转身就走。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可别反悔。”晨曦在后面喊着。
我伏在妈妈怀里,听着爸爸的讲诉,我的思绪跟着爸爸飞到那久远的年代。我的泪始终没有停过,妈妈不停的帮我擦着,却怎么也擦不净。
“薇薇,爸爸,是个无能的爸爸,爸爸没有能力让你摆脱这个沉重的负担,因为,我们所欠的是用我们一辈子、用我们的生命都还不起的债,你懂爸爸的意思吗?”爸爸头一次对我露出痛惜的表情,他痛心的说。
谁也没想到,我除了不停的流泪以外,竟然是出奇的镇静。我离开了妈妈温暖的怀抱,站了起来,缓步走进浴室。
看着镜子里那个满脸泪水,面色苍白的我,我凄苦的笑了。从小到大,我一直以为我不是爸爸亲生女儿,我总嫉妒爸爸疼爱晨曦,不疼我,我总怨爸爸对我太严苛,现在我才知道,爸爸真是用心良苦,为了我,20多年,爸爸独自承受着巨大的良心债,这是怎样的爱呀,可是我呢?我都做了什么?如今应该是我来承担这一切的时候了,不是吗?我挺了挺虚弱的身体,平静的洗了把脸,然后拉开浴室的门走出来。
“爸,妈,都是女儿不孝,这么些年,你们为女儿做了这么多,可是,可是女儿却一点不能体谅你们的用心。”我的泪又一次涌了出来。
我又转过头,看向邵伟宸。
“我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恨我,原来,为了我,你竟然忍受了这么多痛苦。”我的泪流得更凶了,我的心里竟然满是内疚。
“不,老婆,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邵伟宸一步向我跨来,急急的说。
我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落寞的说:“是我不好,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该要求太多,我本就是来还债的,我不该要求太多的。”
“老婆,你别这样。”邵伟宸一脸的心疼。
我惨淡的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屋里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怜惜。我好想扑进他们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呀,我好希望有人能紧紧的抱着我,给我一丝勇气,给我一丝温暖,可是,我忽然觉得我和他们之间竟然隔着一条鸿沟,我怎么努力也越不过去。我只是孤独的站在他们面前,无助的流着泪,我是个罪人,是个祸水,我的存在,只是给眼前这些人带来无尽的痛苦,不是吗?
我弱弱的笑了笑,轻声对他们说:“我很累,能让我睡会吗?我真的很累。”我的样子一定很可怜,一定很凄惨,因为妈妈哭着扑过来,一把抱住我不停颤抖的身体:“薇薇,你别这样,你哭呀,大声的哭出来,你别吓妈妈。”
“妈,为什么当时死的不是我呢?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呢?其实,我是最不应该活着的,是不是?”我喃喃的说。
“不是的,不是的,薇薇呀,呜呜……”妈妈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邵伟宸一把将我拽过去,让我面对他腥红的双眼:“薇薇,你听我说,不是你的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的错,你不要这样,你清醒一点。”他晃着我单薄的双肩,大声说。
“是呀,薇薇,你不能这样说,这一切不是你的错。”晨曦也大声说。
我看着这两张如此相似的面孔,他们本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有爱他们的爸爸和妈妈,可是因为我,因为我的过错,竟然让他们与父母阴阳相隔,与兄弟手足分离。
我不知道该对他们说什么,我竟然害怕面对他们,我只能闭上肿痛的双眼,弱弱的说:“我累了,让我歇会吧,我真的累了。”爸爸说的对,我脆弱的心灵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大的负担,我不敢面对这残酷的现实,我又想逃避了。
邵伟宸轻轻抱起我,将我放到床上,盖好被。我静静的躺在那,再也没有睁开眼睛,只听见妈妈和婆婆的抽泣声,听见公公和爸爸的叹息声,还有邵伟宸和杜晨曦忍隐的呼吸声。
爸爸终于开口说:“让她睡会吧,给她点时间。”
听着他们陆续走出去,压抑了许久的哭声才渗出干涸的喉咙。我把头窝进被子里,紧紧咬住被角,终于放声哭起来。迷迷糊糊中,我好象看到了幼时的邵伟宸带着我在草地上跑,我在后面大声喊着:“宸哥哥,等等我。”
他回过头来对我喊:“快呀,快呀,快点追上来呀。”可是我却怎么也追不上他。
我好象又看见我伸着小手叫着:“宸哥哥,抱抱我。”
而邵伟宸阴着脸怒吼着:“滚,是你害死了爸爸妈妈,是你,你滚开!”
转眼又是邵伟宸对我说:“娃娃只能给宸哥哥当老婆,记住了吗?”
而我高兴的手舞足蹈的叫着:“宸哥哥,老婆,宸哥哥,老婆。”
可是他突然又变了脸:“我恨你,我恨你,你为什么不去死?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门被“哐”的一声被推开了,邵伟宸冲了进来,一把抱起了我:“老婆,薇薇,别再折磨自己了,你再这样,我就要疯了。”
我顿时象是抓到了一根稻草,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惊天动地的哀号起来,久久也平复不下来。
公公叫来了卫生员,为我打了安神针,我这才在邵伟宸的怀里慢慢的睡了过去。
当我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我动了动沉重的头。
“醒了?感觉怎么样?饿没?喝水不?”立即伟来邵伟宸关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