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叶清第一次见到九夫人。
“请坐。”叶清淡然有礼的语气中带着疏离。
九夫人也不计较,在桌前坐下。
叶清向绿环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上菜。
“九夫人,明人不说暗话,我只想知道,我是谁的女儿?”叶清嘴角蓄着一丝笑意,大眼直望着九夫人的眼底。
九夫人神情一震,看着叶清不同以往的神色,突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似乎放下一件事,轻松不少。
“你不是她。”九夫人心如明镜,她不相信别人说的叶清失忆了性情大变,她肯定,这是女子绝不是慕容玖,而是另外一个女子,即使是同一个躯体,但一定有不同的灵魂。
叶清没有任何诧异,九夫人也许真的已经看破红尘,什么在她眼里,都已经通透。
“十五年前我只是个丫鬟,被老爷看中,结果有了身孕。”九夫人语气平静,似乎不是在说自己的往事。“我以为只要生下孩子,一定能受宠,当时老爷只有七个女儿,我一心想要生个儿子。在我怀孕八个月时,我乡下发大水,我便赶去。我在回程的路上突然腹部疼痛,孩子竟然要生了。”
九夫人的话将叶清带回了十四年前。
“夫人,你要撑住,月儿去找人帮忙。”
树林里,九夫人突然要生产,身旁却只有月儿一个奴婢,此时她看九夫人已经破了羊水,即将要生了。
九夫人花容失色,惨叫着,腹部绞痛的感觉让她几乎无法承受。
过了许久,月儿还没有回来,九夫人咬着下唇,大叫一声,腹中的胎儿生了出来,却没有任何声音,九夫人心神一窒,晕了过去。
当月儿带着一个农妇回来的时候,九夫人已经晕了过去,婴儿也已经没有了气息。
“夫人,夫人!”月儿惊恐的摇晃着九夫人的身子。
九夫人悠悠转醒,看到身旁去死的男婴时,痛哭起来。
她已经不受宠了,现在生了个儿子还是个死胎,让她怎么活下去?
九夫人悲从心来,一阵绝望,又晕了过了。
醒来时,她已经回到了她的娘家。
九夫人想,如果她这样回去,定让其他八个夫人欺负,可能还会因此被赶出慕容府,不,她才十八岁,还这么年轻,怎么能就这样任由自己失宠?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
九夫人为她的儿子取名慕容安,希望他在泉下能好好的过着,将他埋葬在她的娘家后山处后,九夫人带着奴婢月儿心灰意冷的走上回府的路,途径过一座山坡时,她听到了一阵洪亮的婴孩啼哭声。
不知是不是因为母性天生的感觉,她听见这样的啼哭声,忍不住追着声音寻了去。
“夫人,在这里!”月儿在一个山洞旁发现了一个婴儿。
九夫人从山洞外望进去,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个躺在襁褓中的婴儿啼哭着,看样子,只有十几天大。
九夫人左右看了看,“有人吗?有人吗?”
“夫人,似乎没有,会不会是弃婴?”
“进去看看。”
婴儿用大红色的襁褓包着,小胳膊挥舞着,身旁还放着一个小锦盒,孩子似乎饿极了,哭的脸蛋都涨红了,在看到九夫人时竟然停止了哭泣,睁大着可爱的眼睛看着她。
这个婴儿皮肤白皙细嫩,大眼明亮,似乎能揉出水来,眉眼五官可爱至极,看起来聪明机灵,这是个非常可爱的孩子!九夫人看着心里欢喜,这难道是天注定,她失去了一个孩子,可以得到另一个孩子吗?
九夫人连忙掀开婴儿的襁褓,看到是女孩时一阵失望,但是转念一想,这个女孩生的如此可爱,以后也一定是个绝色人儿,也许老爷会更加喜欢呢?总比要解释孩子为什么是死胎来得好……
“夫人?”月儿看夫人抱起婴儿,吓坏了,怎么能随便抱走孩子?
九夫人此时只想着,拿这个孩子来换回在府中的地位,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这就是我的孩子,这件事,要是泄露出去,我唯你是问!”
当年九夫人将这个孩子带回慕容府时,只说是在娘家操劳,导致早产了些日子,慕容府中也没有人怀疑。
慕容溱也甚是喜欢这个女儿,为她取名慕容玖。
孩子很讨喜,也很可爱,慕容溱心生欢喜,对九夫人也疼爱了些,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容貌胜过他其他八个女儿。
后来,慕容玖总是被其他人排挤,遭到欺负,慢慢的,变得越来越懦弱,越来越胆小,慕容溱看了倍感烦躁,慢慢的疏忽了九夫人母女,她们二人也成为府中的公敌,谁让九夫人得宠时有些嚣张跋扈?
慕容玖的性格越来越自闭,越来越自卑,九夫人心已死,这个孩子已经失去价值,她已经没有机会再得到宠爱。
她是不是错了呢?她的孩子早已死了,她却因为想要得到宠爱,而抱走别人的孩子?可是,她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
九夫人慢慢的执念佛堂,整天吃斋念佛,再也不参与家斗,连慕容玖也不见了,她没有脸面,面对这个孩子。
“事情就这样了。”九夫人说出了十几年来心中最大的秘密,放下一块石头,浑身轻松不少,她望着叶清,生怕这个孩子对她有无尽的恨意,但是,恨她是自然的,叶清被她抱走,做了十四年慕容府的女儿,现在却告诉她,她只是个弃婴?
叶清陷入沉思,她没有任何责怪九夫人的意思,一个母亲失去了孩子的心情,她可以理解。只是,为何她独自一人会在山洞之中?“也就是说,你也并不知道我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