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娘不由得对俞筱晚产生了惜才之心,她身份奇特复杂,行事乖张怪癖,却是一言九鼎,便思索着,若是自己这病小姑娘真能给治好,就将自己这一身的武功倾囊相授,即使不能根治,只要能缓解,又愿意将药方给她的话,她也愿意传授一二,对于一个名门千金来说,足以扫平任何深宅内院了。
雅年堂内……
张氏气得浑身直抖,她说怎么好端端地谋划好的计划会失败呢,原来是张君瑶不愿亲自出马,却使着雅儿团团转!她恨铁不成钢地拿指甲直戳曹中雅的额头,“没见过你这样笨的,在张府行事,用得着你引吴丽绢去么?”
若是雅儿不在场,便是俞筱晚同样被毁去了名声,她只会拍手称快!
转而又骂道:“来了人,你捂着脸做什么,怎么不让旁人知道她俞筱晚有多泼悍?这会子指印都没了,你要你父亲和老太太如何相信你受了委曲?”
正说着,外间水晶珠帘一响,一个人走了进来。
能不让人通禀就进屋的,除了曹爵爷不会有旁人,张氏吓了一跳,忙给曹中雅使了个眼色,曹中雅本来就给娘亲骂得红了眼眶,倒不用装,曲妈妈则飞速地取出一条手帕,在眼睛上抹了抹,眼泪水顿时就涌了出来。
张氏神情凄苦地坐在美人榻上,待爵爷走到近前,仿佛才发觉,忙起身相迎,欲言又止、欲哭无泪。
曹清儒不是个好脾气的,见状便知老妻在装可怜,只蹙了蹙眉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这男人真是一点也不体贴!张氏暗暗骂了一句,风韵犹存的脸上布满哀伤和无奈,“其实本是小事……”描述了一番曹中雅想观赏茶花,却被俞筱晚误会,狠狠搧了一个耳光,说着拿帕子醮泪,“便是雅儿做错了什么,晚儿也当好好地说啊,怎么动辄就是掌嘴,雅儿一直拿她当亲生姐姐般看的,真真是伤了心,心里委曲,可是还得帮她遮掩,免得晚儿被人说泼悍,坏了名声。”
曹清儒眉头一蹙,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雅儿好象的确是低着头捂着脸,再看向女儿的时候,神情就和蔼了许多。
张氏乘机搏同情,“雅儿方才还在跟我说,不要告诉父亲,怕父亲责怪晚儿表姐。我便说,你父亲最是重视手足和睦的,自不会去责备晚儿,免得你们姐妹之间生分了。我也是这个意思,本不想告诉爵爷的,连老太太那里都没说,只是又怕晚儿是独女,妹妹妹夫宠得过了些,这般任性下去,日后嫁到婆家,哪个还会让她?所以我想,为晚儿单独请个教养嬷嬷,多管束着些,您看如何?”
曹清儒听得连连点头,“你顾虑得对,就为晚儿单独请个教养嬷嬷吧。你这样很好,真是长大了。”最后一句是冲着曹中雅说的,赞她懂事谦让。
曹中雅红着脸儿低下头,乖巧地道:“女儿只是按父亲平日的教导去做而已,晚儿表姐已经失去了父母,我们就是她的至亲之人,自然得让着她一点。”
曹清儒闻言更是欣慰,大手抚摸着女儿的秀发,他不擅言辞,只是道:“很好!很乖!”
曹中雅悄悄与母亲对视一眼,心中得意非凡,虽然是吃了俞筱晚的亏,可却得了父亲的赞赏,到底还是扳回了一点。
得了爵爷的赞同,张氏立即遣了曲妈妈去张府,向大嫂张夫人借用严嬷嬷。
这位嬷嬷可没姓错姓,为人极度严苛,她原是宫中女官,生得貌美如花,亦有机会得圣上垂幸一跃成妃,可惜在先帝召幸的当日,摔了一跤,破了相,事后知道是某位妃子所为,却又能如何?因此,她对美貌的女子分外憎恶,俞筱晚小小年纪就生得倾城之貌,严嬷嬷不往死里折腾她才怪!
这厢得了张夫人的准信,张氏便收拾打扮好,借着黄昏请安的时机,想向老太太禀明此事。进了延年堂的暖阁,还未转过屏风,正听得俞筱晚哀哀戚戚地对老太太道:“晚儿真是不该。”
张氏莫名地就一阵脊柱生寒,脸上淑雅的笑容僵硬了几分,忙将芍药拉到一旁,小声儿地问,“表小姐在同老太太说什么?”
芍药低声道:“表小姐说她今日打了三小姐一巴掌,现下十分后悔,怕三小姐日后不理她了。”
说到这儿,听老太太安慰道:“是雅儿鲁莽在前,你也是为了曹府的声誉,她若敢暗恨你,我去骂她。”
俞筱晚忙拉着老太太的衣袖道:“老太太万莫这般说,雅儿妹妹年纪小,只是想赏赏花而已,是我太心急了。”
张氏听得满眼冒金星,她才悄悄跟爵爷说这事儿,俞筱晚就背地里跟老太太说,摆明了是在跟自己唱对台啊!
她心中怒火燃烧,丢开芍药就大步踏了进去,端着笑脸给老太太请了安,一抬眸,就看到俞筱晚可怜兮兮地半垂着小脑袋,用那种怯怯的目光偷瞧着自己,好象怕被自己责怪一般……装这副柔弱无辜的样子给谁看!明明就是个背地里嚼舌根的无耻小人!
曹老夫人淡淡地道:“你来得正好,我正要问问你,雅儿今日在张府,非要去北园子里看茶花是为何?”
张氏暗恨地瞪了俞筱晚一眼,才回婆婆的话,“那瑶台仙子去年雅儿便没瞧着,这孩子一直惦记着,也是张府的下人疏忽,竟没人拦着,都不知道那边大哥请了摄政王爷和同僚们在逛园子,这才闹出了误会。”
之前俞筱晚也没明说是冲着摄政王去的,曹老太太似是相信了张氏的话,淡哼了一声,“知道有人,就应当赶紧离开,还一定要看一眼,大家闺秀,行事怎能这般没有分寸?”又替晚儿说项道:“你也别怪晚儿,她也是怕雅儿被外男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