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妈边回话边整理床铺:“安排在咱们院中的后罩房里了。”又担忧地道“若是舅夫人张氏发觉是小姐您从中作梗,恐怕……”
俞筱晚扬唇一笑,“怕什么,她只敢猜一猜,若是被老太太和舅父知道她想把吴丽绢推给北世子,只怕会禁了她的足。”
曹家好不容易才富贵了,又遇到了这么个有可能嫁给当今最有权势的摄政王、帮衬曹家的吴丽绢,岂会容人破坏?
此时,张氏在屋内质问曲妈妈,“你倒是说说看,你是如何办事的!我要你何用!”
曲妈妈扑通一声跪下,涕泪横流道:“老奴冤枉啊!外子的确是已经求得了圆德大师首肯,后来会改口,是因为有人又去找过圆德大师。老奴昨日发觉不妥,便立即让外子去套了服侍圆德大师的小沙弥的话……”
张氏腾地站起来,“可知是谁?”
曲妈妈摇头道:“不知是谁,但能肯定,不是京城人士,说话带着河南一片的口音。”
河南?莫非是俞家的人?
张氏又惊又恨。
次日,张氏的娘家嫂子张夫人过府来探望她,小声儿地道:“俞家已经买下了那三间铺子,我着人问了,打算卖她们汝阳庄子上的特产。你去与她说道说道,让她开间绸缎铺或者香料铺,那些个东西,咱们插不进手。”
提到俞筱晚,张氏就暗暗咬牙,直恨不得将她的财产全数归拢到自己名下,将其一文不名地赶出曹府。
张夫人听了昨日的事后,蹙眉道:“难道她知道咱们想诓她的银子?不对啊,这事儿还未进行,她如何能得知?”
这也是张氏想不通的地方,昨晚看到俞筱晚送给雅儿的斗篷,她几乎可以肯定俞筱晚是故意坏她的事。可是那件事还没开始,她不可能知道,自己对她这么好,还想让睿儿娶她,让圆德大师出面,不过是因为她要守三年孝期,怕夜长梦多,先定下来而已,对她来说,并非坏事,她为何要与自己作对?
张夫人挑眉拍了拍张氏的肩膀,“不论是与不是,我觉得你这个外甥女都不简单,让吴丽绢留下的人是她,深居内宅就能坏你大事的也是她,就算她不是故意,也是生来克你的。此番你正可以试探她一下,她若是识趣,就会将铺子交由你打理,你便照顾她一世无忧;若是不识趣,你又何必与她客气?是她要来依附你,难道不应当好生孝敬你么?”
张氏的眸中闪过一丝阴沉,良久,拿定了主意,方抬头笑道:“大嫂说得极是,你放心,我明日就会给你消息。”
待张氏处理完家务,曹清儒也下了朝。张氏热情地迎上去,一壁厢服侍丈夫更衣,一壁厢喜悦地道:“今日北王妃使人送了礼品过来,说是代世子道歉的,原来约世子的那丫头说,她的小姐穿的是墨绿色的斗篷。”
曹清儒寻思了一番道:“咱家可没什么墨绿色的斗篷。”
张氏笑着接口道:“可不是么。”
正说着话儿,门口传来紫儿的通禀声,“三小姐来请安了。”
门帘一挑,曹中雅仪态端方地走了进来。
“父亲安好、母亲安好。”
“快过来坐。”张氏笑得慈祥,示意紫儿帮女儿脱去斗篷。
曹清儒无意中一瞥,神色就是一变,厉声道:“这是你的斗篷?”
曹清儒声音洪亮,这般疾言厉色的喝问,顿时把曹中雅骇得倒退几步,小脸上泫然欲泣,惊惶地往张氏身边靠了靠,小声儿地嗫嚅道:“是晚儿表姐送我的,就是昨日在潭柘寺里送的。”
张氏忙护着女儿道:“爵爷您这是发什么火呐?”
曹清儒指着紫儿手中叠成方块状的斗篷道:“你自己看看。”
张氏顺着他的手指细瞧一眼,顿时也怒了,腾地站起身来,将曹中雅拖到自己眼前,厉声责问,“你给我老实说,昨日可是你引北世子相见的?”
曹中雅委曲得哭了起来,“女儿怎会做这等丑事,女儿昨日就解释过了,父亲母亲怎的忽然又问起?”
“我只问你,是不是你!”
“不是!女儿若有半句虚言,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张氏松了口气似的看向曹清儒,“爵爷,您也听到了,这般的毒誓雅儿也敢发,我相信雅儿不会这般不自重。再说这斗篷,昨日瞧着,明明是五彩的,拿进屋来怎么会变成墨绿的?”
曹清儒其实并不象他表现出来的那般鲁莽,张氏又暗示得这么明显,他自然就怀疑到,是不是晚儿故意送件会变色的斗篷?
张氏见火候差不多了,便使了个眼色,让女儿退出去,从头到尾不让女儿沾上一星半点。待暖阁里只有她夫妻二人时,张氏便温柔体贴地亲手捧了杯热茶,送到曹清儒的手中,柔声问,“爵爷在想什么?”
曹清儒瞥了张氏一眼,轻叹一声,“在想晚儿怎么忽然送雅儿斗篷。”
张氏轻柔地一笑,“或许是凑巧吧,也可能是北世子后来过雅儿穿这件斗篷,才将这话传过来,想是北王妃不想让我们怨恨北世子吧。”说着按住丈夫的胳膊,“爵爷可千万别怀疑晚儿,虽说这两次晚儿总想在韩夫人面前有所表现,偏韩夫人对雅儿更亲善些,但她才多大年纪,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
堂堂丞相夫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到曹府拜访,虽然韩夫人没有明说,但曹清儒和老太太、张氏都知道,是因为大年初一百官聚会之时,曹中睿作了一首文采出众的诗,得了摄政王和百官们的交口称赞,韩夫人偏又有个年纪相当的女儿,这才特意上府来相看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