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夫人就不再说让俞筱晚过来坐的话了,“是,几位世子和君二公子。”
曹中雅就“啊”了一声,“君二公子也过来了吗?”张氏问道:“怎么?”
曹中雅支吾道:“没、没什么。”
几位夫人看了她一眼,没当回事,张夫人就悄悄拉着她问,“到底怎么了?”
曹中雅很为难的样子,小小声地道:“方才来之前,看见表姐跟君二公子在梅林那边……聊天,没想到君二公子就过来了。”
声音很小的,可是也让几位夫人听到了,脸上就有点鄙弃的意思瞥了俞筱晚一眼,象君逸之那样的名声,想攀权贵的人家,送个庶女当侧妃或者侍妾都没问题,但若是嫁嫡女,真正的豪门是不愿的,偏还有人上赶着巴结,怎不叫人鄙视。
张氏万分得意,期待地看向俞筱晚,见她依然是淡然恬静着端坐着,心里就有些疑惑,难道她没听见?明明特意没压低声音啊!
她是多么盼望俞筱晚能象刚才在雪海的暖阁里那样张牙舞爪,好让大家伙都来瞧一瞧这丫头的张狂样儿,看老太太还敢放她出来见人不!可惜她盼了好一会儿,俞筱晚都没动静,也只得专心与夫人们寒暄了。
俞筱晚其实听到了,只是在心里笑笑,你爱说只管去说,谎言累积得越多,戳破的时候,反噬的威力才越大!不过,她也不喜欢这样窝囊受气,自有办法回敬。
说话间到了宴时,晋王妃请诸人落坐,女宾们在内院开席,男子则在外院。酒至酣时,小辈们便到内院里来给晋王妃敬酒,由一众丫头小厮们陪着,浩浩荡荡地行了过来。虽然少女们在坐,不过身边长辈众多,也没必要特意回避,都微低了头。少年们也不敢眼睛乱转,恭恭敬敬地给晋王妃敬了酒,便是要离开的。
刚巧张曹两家人和之前聊天的几位夫人坐在一桌,几位夫人就有意无意地观察她有没有与君逸之眉目传情。俞筱晚被看得烦躁,抬眼看向瞧她瞧得最多的陈国公莫夫人,“夫人,我脸上有饭粒吗?”
莫夫人脸色尴尬,“没有……你长得漂亮,我不免多看几眼。”
俞筱晚羞涩地笑道:“夫人谬赞,晚儿与夫人相比,只是蒲柳之姿,哪有夫人您妆容精致,眉目如画。”
被人赞了,莫夫人多少要谦虚一下,“哪里哪里。”
俞筱晚很认真地说,“眉毛!主要是眉毛!”
噗嗤!就有人在旁边忍不住笑了出来,莫夫人脸上的粉犹如重新刷了一遍墙,五官再重新描画,当然是妆容精致、眉目如“画”啦。若是那人不笑,莫夫人还没品出味来,这会儿自然是反应过来了,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不过隐在重重的脂粉之下,倒也看不出来,还是那般镇定自若。
待散宴后,诸人都坐到观月台听戏。莫夫人就跟交好的夫人咬耳朵,“真是个没规矩的。”那位夫人赞同地点头。
可是方才嗤笑的那人也将这话传到了交好的夫人的耳朵里,就有人朝莫夫人的眉毛不住地看,然后接头结耳,“的确是画的。”“剃光了再画的。”
莫夫人气得半死,一想到这个臭丫头是张氏带过来的,顺带着对张氏和张夫人都没了好脸色,陈国公在朝中权势颇大,别的夫人有看她眼色行事的意思,对张氏和张夫人也就不温不火起来。张氏和张夫人无故受牵连,心里呕得几欲吐血。
可是当着这么多夫人的面教训俞筱晚,也会显得她们没有气度,只能瞪着眼看向俞筱晚。俞筱晚一脸无辜的表情,好象完全不知自己怎么得罪了她们。
一场戏结束,晋王妃朝她们的方向看了过来,众人都忍不住坐正了身子,不知是不是晋王妃要召见谁。晋王妃回头交待了几句,便有一名管事妈妈走了过来,朝俞筱晚福了福,“王妃请俞小姐帮忙点几出戏。”晋王妃还朝她招了招手。
张氏和张夫人大惊失色,原来晋王妃真的喜欢她。
俞筱晚忙起身跟在这位妈妈身后,到晋王妃的身边坐下,晋王妃将手中的唱本交给俞筱晚,“帮我点几出,我眼神不好,看不清字了。”
俞筱晚仔细看了看单子,回想了一下刚才听的戏,判断晋王妃大概是喜欢听武戏,就点了一出(秦琼卖马)一出(罗成叫关)。晋王妃忽然神秘地笑了一下。
点好了戏,台上就咣咣当当唱了起来,末了,晋王妃问俞筱晚,“当不当赏?”
俞筱晚笑道:“唱、念、做、打无一不精,自然当赏。”
晋王妃就笑道:“那就听你的,赏!”又朝台上笑道:“得意了么?”
先演秦琼后扮罗成的那名武生,就笑着从台上跳下来,几步飞奔到高台之上,朝俞筱晚抱拳拱手,“多谢这位小姐。”
俞筱晚与他的目光一对,心中一惊,是他,就是那晚的那名黑衣人!
晋王妃身边一左一右陪坐着的,是摄政王妃和楚太妃,楚王府和晋王府的女眷以及张侧妃坐在她们身后,俞筱晚则是搬了张锦杌坐在晋王妃的脚边。这是打横的正座,然后才是两边燕翅排开的客座,韩丞相夫人、各位亲王妃、郡王妃,携了家眷,按品级依次坐下去。
老老小小二百来号人,都仰头看着这边。
“这是你家之勉吧?”楚太妃轻笑着问。
晋王妃的嫡长孙君之勉喜欢唱戏,楚太妃知道,便猜是他,只是心里也暗想,居然舍得脸皮让孙子亲自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