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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阴司

“好吧,你我有缘,千余年来,遭受裂心之苦,依旧魂魄不散之人,你是第一个,老夫就陪你聊聊,不用看来看去,你看不见我的,我知道你疑问很多,问吧,老夫难得有兴致,且和你说说话。”

“我的疑问太多了,不知道从何问起?”

“呵呵,不简单,你还知道疑问多,老夫先告诉涉及你切身利益之事:周世平,你是自杀之人,前世并无巨大恶行,魂魄本不用入十八层地狱,就是那罪大恶极之人,亦不用入十八层地狱,千余年来,老夫只看见了5人进入十八层地狱,你是其中之一,其余四个魂魄进来不久,便烟消云散,你是唯一一个魂魄不散之人。进入这十八层地狱,今生来世都不得超生,哪怕是转世做猪做狗都不行。你的事情老夫都知道,老夫以为,按照你前世的表现,应该入十八层地狱,你不忠不孝,贻害父母妻儿,虽不是本心,结果却因你而发。不过你已经遭受裂心之苦,依然魂魄不散,老夫也不忍看你再受折磨。”

“周世平受教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往事已经无法追。”

“不错,你能够有这样的见识,不枉老夫的一番举动。”

“周世平不知怎么称呼您,冒昧叫一声老伯。老伯,您既然知道我的一切,那也知道我要问什么了。”

“聪明,周世平,你不笨啊,前世怎么混得那么差,和朽木差不多?”

“老伯,周世平前世的确笨得出奇,这些时间,不断反省,略微有些收获。”

“好,好,老夫也不爱和蠢人说话,我先告诉你这阴司的事情吧。自从有了转世轮回,这阴司便存在了,大千世界,只要是有生命的东西,都要经过阴司轮回,这阴司里,以地狱和奈何桥为主,奈何桥你已经见过了,老夫就说说奈何桥的作用,不要小看这奈何桥,它是魂魄通向阳间的主要道路,在阴司里至关重要,奈何桥上的妇人其实就是阴司判官,权力很大的。你曾经注意到奈何桥对面有3条路,那是通往阳间不同地方的,中间的道路,来世可以继续为人,左边的道路,来世便是做牛做马,右边的道路,来世便是树木花草,奈何桥下面,便是地狱的入口,不过很多年没有用过了。”

“老伯,来世的造化是由判官决定的吗?”

“呵呵,哪里有这么简单,看样子你在阳间白混了,阴司里面有十殿阎王、判官、典籍、无常,还有众多小鬼,他们的前世也是人,经过多年的修炼,得遇造化,转而成为阴司中的神仙,无论他们怎么修炼,还是保持着人的本性,那些鼓吹不食人间烟火、不存人世七情六欲的说法,乃是无稽之谈。他们有欲望、有要求,和阳间一样。阴司里等级森严,十殿阎王地位崇高,一般不过问普通事情,管住自己殿内众神的升迁便足够了,各殿的判官权力很大,阳间来的魂魄,分散入各殿之后,判官便可以依据生前表现,决定轮回之路,典籍进行记录,而后还要跟踪查访,防止出现错漏,至于无常,那是最辛苦的,拘押魂魄、跟踪察访、地狱巡回,都是他们做的,白天为白无常当值,夜间由黑无常当值,小鬼就不用说了,苦事、累事、吃力不讨好的事、背黑锅的事,是小鬼义不容辞的责任。阴司里,除了十殿阎王由上界任命之外,其余的官职都是阎王决定,所以是不断变化的,这也是为了防止阴司有阎王专权。”

“老伯,我有些糊涂,既然已经是神仙,不吃不喝,哪里还有什么追求啊?”

“唉,你真是笨到家了,老夫总算明白你前世为什么总是办不好事情、遭人算计了,这阴司里也有官职和升迁,纵然是神仙,也想手握权力啊,天下都一样,能力和官职并不是成正比的,僧多粥少,你方唱罢我登台,这点你总应该明白吧。”

“老伯,这点我知道一些,不过领悟的不透彻,我对上面的领导很敬畏。”

“哼哼,总算说了实话,你还有自知之明。阴司存在不知多长时间了,阳间有缘之人众多,不断进入阴司做神仙,可职位只有那么多,上界和阎王都是知道的,却无可奈何,长此以往,这交易便出现了。阴司里有一条很重要的规定,神仙能力的大小与官职紧紧相连,无论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只要获得官职,便能够证明自己的价值和能力,便可以受到尊敬,可以掌握魂魄的轮回。神仙不需要采食阳间的普通烟火,可他们需要维持仙气,仙气是上界依据官职的大小进行分配的,官职越大,分配的仙气越是充足,能力就可以越来越强,相反,那些没有官职的普通小鬼,不能够想办法获取仙气,渐渐就会轮回为魂魄。”

“老伯,如此说来,这阴司里的竞争比阳间还要厉害啊。”

“哈哈,哪里是厉害,是残酷,老夫见得太多了,从阳间来的魂魄,用尽一切手段,获取机缘晋升为小鬼,而后无所不用其极,谋取一官半职,阴司里的阎王高高在上,其他的判官、典籍、无常、小鬼每时每刻战战兢兢,生怕丢了官职,阎王的亲信只有那么多,其余的大部分还是要依靠手段和能力保住官职的。”

“老伯,上界什么都不管吗?”

“管,怎么不管啊,如今,不知增加了多少的职位,这判官,原来是按照季节设置的,每殿4个判官,分为春夏秋冬,如今设置为12个,每月一个,还设置了一个总判官,典籍直接为判官服务,按规矩,一个判官2个典籍,如今也增加了,变为4个,黑白无常就更多了,完全是阎王根据需要设立,有的殿里,黑白无常多达千余,至于小鬼,现在没有统计,估计各殿阎王也不清楚了。”

“老伯,我不明白,凡事总是要有好处,才有人争取,这阴司里难道仅仅为了仙气吗?”

“嗯,你还没有笨死,可以看到关键处,前面我说了仙气,那只是冰山一角,十殿阎王高高在上,每日里想的多是如何升入上界,其余的判官、典籍、无常、小鬼,想的是官位的升迁,至于普通小鬼,也是大大有好处的,他们就算是轮回为魂魄,也可以自由选择来世的道路,阳间有太多的富贵荣华,他们可以优先去享受。还有,无论是谁,都有亲近的人,都想着为阳间的家族、阴间的至亲谋取好处,不过,因为阴司中官位变化太快,所以在阳间便体现出了权力更迭、富贵交替的景象。”

“老伯,我还有一事不明,阴司里的神仙需要什么财物啊?他们用什么交易?”

“唉,笨就是笨,阴司里使用的是冥币,你在阳间不知看见了多少为逝去的亲人烧的纸钱,可在奈何桥上,你看见有谁带有冥币,都是一席粗布白袍投生的,岂不闻赤条条来、赤条条去的谚语,这些冥币哪里去了?”

“谢谢老伯,周世平明白了,冥币都孝敬了。那岂不是冥币越多,将来转世的路就越好吗?”

“大体是这样,也不尽然,阴司里也有拿钱之后不办事的,以前各殿的阎王还过问下面的事情,如今不管了,下面就越发猖狂,除了凭借钱财的多少,还依据心情好恶,唉,世风日下啊。”

“老伯,那阴司里岂不是失去监督、暗无天日了吗?”

“呵呵,你前世是做了坏事自杀的,莫非羡慕阴司里的无法无天,你错了,阴司里的规矩特别多,有官职在身的神仙,若是被发觉做了坏事,不仅仅是永世不得超生的惩罚,还要殃及阳间的家族、阴司的至亲,上界定期派人巡视,同时各殿都设立有督院,专门从事调查事宜。”

“老伯,恕周世平直言,阳间大都是官官相护,有背景、有关系的,总之是不会吃亏的,就算是事发了,也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周世平不敢相信阴司里到处都是包公。”

“说得好,老夫前面就说了,哪里都一样,有人有神,就有关系,你周世平不能适应社会,社会不会来适应你,你就该自杀、该受苦、该被淘汰。”

“这些冥币有用吗?阴司里难道也有交易?”

“哦,你以为神仙是万能的,什么都不需要啊,神仙也要生活,也要过日子,也要娶妻生子,这阴司里也有集市,只要你有钱,什么都可以买,包括仙气、包括官职,只不过有些交易是表面的,有些交易是暗地里的。”

“老伯,周世平明白了,天下乌鸦一般黑。”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周世平的魂魄开始仔细思索40余年来的点点滴滴。

四周依旧是一片混沌,看不见、听不见,但周世平的魂魄感觉到了一丝丝微弱的光亮,那是心里面的光亮。

“老夫有些累了,休息一会,待会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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