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意间听了潘世峰准备找一绣工超好的绣娘,忙毛遂自荐,大夸女儿苏小丹绣工如何如何好,曾经还有绣品胜过月坊的绣娘,只要潘世峰愿意,一定让苏小丹绣出绣工最佳的双面屏风。
潘世峰听他如此自夸,果然就把河山图和一应材料都备齐送到了苏府,希望苏小丹尽快绣好。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讨好的机会,忙让苏小丹连夜赶工,尽早出成品,谁料只半天功夫,好好的一幅画就成了这般模样,叫他如何向人交待?
正在干嚎的苏夫人听他叫得如此之凄惨,奔过来一看,才知道出了大事,旁边抱着胸口直叫的仆妇忙添油加醋说是苏红茶主仆干的,苏夫人大怒,一把揪住苏红茶的领子一巴掌扇过去,“小贱人,你想害死我们是不是……”
苏红茶眼疾手快地拧住她的手一推,苏夫人立即被推了个趔趄,如果不是有人扶住,肯定就摔倒了。
她拍拍手上的灰,冷冷道:“省省吧,苏大小姐干的事别栽到我头上,我不吃你们那一套。”
苏夫人哪里听她,气得直打颤,“好,好,好,苏红茶,你如今翅膀硬了,连嫡母都敢打,真是有出息了,来人,立即把二小姐抓起来,马上送到潘大人府上,看潘大人要不要她的狗命!”
张氏一听,当即跪下来朝苏夫人直磕头,“夫人,求求您,不要抓小茶,她还小,不懂事,要问罪就问我的罪吧,我愿意替她受过……求您了,夫人……”
她的头在地上磕得“邦邦”响,苏夫人却无动于衷,苏红茶喝住要抓她的下人,一把将张氏从地上拉起来,“娘,为什么要求她,是苏小丹干的,我不会帮她去顶罪,我们走。”
苏夫人顿时扑到苏文山身上呼天抢地哭道:“老爷,你看看你这个扫把星女儿,她闯了祸事,还要赖到别人身上,老爷,你当初为什么要把她接回来,是不是我们家上辈子欠她的,造孽啊……”
苏文山被她们吵得头晕眼黑,一声怒吼道:“闭嘴!”
他颤微微让人把他扶起来,指着苏红茶的鼻子痛心疾首道:“你根本就是个扫把星,只要你不在家,我们大家都平安无事,现在出了祸事,就算是小丹做的又怎么样?她是嫡女,你只是个被男人甩了的庶出,你在这里多住一天,我的头就一天抬不起来,如果你还想让你娘在苏府安生下去,现在就随我去潘大人那里领罪!”
苏红茶本还温暖的目光里渐渐蕴起湿意,当初答应回苏府的时候,她以为这位父亲还有一点点疼她,于是她还抱着一种对家的幻想安心的回来了,谁知道那只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什么亲情,什么父爱,她前世今生都妄想得到。
她扶着抖成一团的张氏,淡淡道:“既然我是扫把星,当初为什么又要接受我回来?虽然我是个被人赶出门的妾,可是王爷也未曾对我置之不理,如果爹一意要我代大姐顶罪,相信王爷那里也不好交待。不过……”
她目光一转,盯着苏夫人和苏小丹冷笑道:“如果你们两个来求我,跪下来给我娘磕头认罪,我倒会考虑把这件麻烦事摆平,要不然……苏小丹自己去向潘大人领罪吧。”
苏文山被她的一席话惊震住,从什么时候起,这个毫不起眼的女儿变得如此能说会道,擅于拿起自己的优势来击中别人的要害?还有她的那种自信,睿智的目光,分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以前的懦弱胆小已经荡然无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小丹和苏夫人哪里受得住这种气,更别想让她们给张氏跪下磕头了,她们一张嘴又待骂,苏文山厉声喝止道:“都别闹了!好,只要你真能让小丹无事,夫人,小丹,你们就跪下,若果她不能言出必行,就算王爷来了,也护不了她。”
他毕竟是一家之长,沉下脸来的苏文山在妻女面前还是有几分威信的,苏夫人一脸恨色,苏小丹含着泪不得不向张氏跪了下去,张氏哪敢真让她们跪,膝盖还没挨着地面,早就过去把她们拉了起来。
这位娘还真是……
苏红茶暗叹气,垂下眼帘无力道:“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让潘大人对此事不再追究!”
到此,她也不愿多说什么,只以冰冷的目光看了苏小丹一眼,便与如花扶着张氏走了,留下一地惊愕。
落日的余晖映在天际,绚丽的霞光一层层铺开,青山绿水被蕴染色彩,犹如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纱衣。
镇南王府前,一辆马车徐徐停了下来。
家仆赶紧迎上去,掀开帘子,一身红色镶边的黑袍公子和一个冷面剑眉星目的白衣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世子,这是刚刚一个小姑娘送来的信,说要亲手交给您,要不要过目一下?”仆从恭敬地把信笺平端在手上。
林漠遥看了一眼上面绢秀的字体,问道:“有没有留下姓名?”
仆从回道:“送信的人只说是表妹,世子就会知道是谁。”他实在觉得奇怪,世子好像从来没有什么表妹的,表弟倒有好几个。
白衣男子微皱眉,“世子,你什么时候多了个表妹?”
林漠遥立即想到了一个眉眼飞扬的少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想不到那丫头居然会给他写信,难道是有什么事?
他笑了笑,“无歌,我的这个表妹比较特殊,你自然不知道了。”说完接过信拆开一看,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这丫头,居然找我要这些东西,真是个鬼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