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水锦布,拧掉一部分水,然后将湿润的锦布交给眼前的男人,“‘夫君’请梳洗。”和顺的语气,没有故意的讨好,也没有谦卑的姿态。
平平常常,好像他们两个是对等的人。
这种感觉让漠北很生气,凭什么这个女人在寄人篱下之后还有高姿态。她现在要做的是摇尾乞怜,肯求他的宠爱。
拿过冷幽然手中的锦布,无意中漠北碰到了冷幽然的纤纤细指,像遭电击一般,僵了一下。
他果然是很讨厌这个女人,连碰她这么一下都会觉得不舒服。“好了,去给娘请安吧。”漠北擦拭了一下,下面还有今天的重头戏呢。
“是。”冷幽然将余下的事情交给了下人,嗨,她还有一场仗要打。
漠北在前面走着,而冷幽然则一直与漠北保持三步之遥,不会太远也不会太近。
漠北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正微低着头的冷幽然,“你讨厌我?”眼里闪过一道异光。
“不敢,‘夫君’就是我的天,我怎么敢讨厌‘夫君’。”轻淡的语气,如春风一般,能抚醉人的心。
漠北闪了一下神,然后目光灼灼地盯着冷幽然,“原来是不敢。”这个女人也爱阳奉阴违,“看到为夫与蓝儿恩爱,然儿有何想法?”
冷幽然真没有一点感觉,不争半点宠?她已经嫁进漠家,如果没有他的宠爱,这个家她是待不下去,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听到‘然儿’两个字,冷幽然收于腹前的双手紧了紧,“为何要有想法,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平常之事,更何况‘夫君’乃是人中龙凤。”
软软的回答,把紧张感消失去无形,她在等,等到漠北因当年之事那口气消了之后,她便会离开。
“好一个三从四德,那么就请然儿记住今天自己说的话,不论为夫让你做何事,你都没有拒绝的余地!”一甩长袖,漠北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时冷幽然才抬起头来,眼里一片清明,漠北算是被仇恨冲晕了头脑,无法分辨事实的真伪。
也罢,终究是冷家有错在先,即使为了自保,也不该那样做。
生气的漠北很快于转角于隐没,闪了闪神,不行,她也得快点到达大厅,不然怕又是一顿惩罚。
提了提步子的速度,冷幽然急匆匆的赶往漠家大厅。
脚还未踏进大厅,婆婆的怒喝声已经传来!
“好大的胆子!在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了,竟然到了午时还未来请安,真是太没有修养了!”漠母生气地猛拍桌子,茶盖与茶杯叮当响,闹得人更心烦。
“婆婆,儿媳来了。”冷幽然无奈地走到漠母面前,跪了下来,这是每天都会上演的一幕戏,可她怎么也不能习惯。
“婆婆?我还以为你忘记了我这个老太婆,别以为自己坐上这漠家主母之位就了不起了,我随时都能让北儿休了你这个无德的女人!”
漠母恨恨地盯着冷幽然看,要不是北儿坚持要娶这个女人,否则,就算是她死,也不会让这个冷家的女人进漠家的大门。
要不是当年冷家在漠家受难之时,不但没有拉漠家一把,还狠狠地推了漠家一把,老爷也不会死,她的北儿更不会如此辛苦。
想起当年的事,她就想要杀了这个冷家的女人。冷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漠母眼里的恨,让冷幽然有些难过,却也不能说些什么。因为解释在漠家是行不通的,安份地跪在地上,听着婆婆的训斥。
“看看都是什么时候了,竟然到现在才给我来请安,冷家的女儿就是这样无礼,惰性如猪!”当她漠家还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平阳之虎吗!
“是儿媳的错,但请婆婆别责任怪到我娘家。爹爹从小教我,出嫁后以夫为纲,孝顺婆婆。”虽错在‘夫君’,可婆婆是听不进去的。
“好啊,还敢跟我顶嘴,你就是这么孝顺我的!”漠母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这回茶杯都倒了,杯子里的水流满了桌面,顺着桌脚涎趟下来。
“儿媳不敢。”低着头,冷幽然开始不作声,因为说多错多。
“不敢?有什么是你们冷家人不敢做的!”‘噌’地一下,漠母愤怒地站了起来……
“如果我今天再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都忘了自己已经是漠家的人!”自从这个冷家的女人来了她家后,她的心情就没好过一天。
引出这一场婆婆对媳妇不满,将要怒惩儿媳的罪魁祸首却端正地坐在一旁,端起下人为他奉来的杯,掀开茶盖,扑鼻茶香,果然是上好的龙井啊。
漠北轻呷一口,唇齿留香,甘甜芳醇,好茶啊!
连喝三口之后,漠北才继续把眼调回冷幽然的身上。
一个上午滴水未进,又晒了好久的太阳,冷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极不舒服,但婆婆这才要发作,怕是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她才能回房休息。
察觉到一道探究的眼光投注在自己的身上,冷幽然垂下眼,不声不响,等待婆婆地发落。
其实她知道这道目光是谁发出来的,那就是她的‘夫君’,他在等着她的妥协与求饶。
罪她可以赎,但是尊严却丢不得!
反抗的冷幽然会让漠母生气,默不作声的冷幽然让漠母更是怒火中烧。太过平静的冷幽然让漠母发觉刚刚的一切都是她一个人在自编自演,而冷幽然却是看戏之人!
显然,冷幽然息事宁人这一套在漠家同样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