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我的承诺,飞机降落后,我坚持要和莫骏分道扬镳,不愿意跟着他去到车库取他的车,而是坐上出租车直接冲到了本溪的医院,直接找到了他所在的特殊病房。
“莫先生在休息,手术后的2天因为麻药渐渐失去作用,很难熬的,莫先生一直都睡不好,现在好不容易睡着了,苏小姐你最好还是别吵醒他吧。”
医院所有人都已经认识我,当然不会阻止我去探视本溪,但护士小姐还是委婉的建议了我一番,从她充满焦虑的眼中可以预见这两天本溪过得绝不轻松。
透过房门的缝隙,望着病床上睡的呼吸均匀的本溪,我的心依旧一阵阵的痛,内疚的狂潮近乎淹没我的理智,想要冲到他的身边唤醒他,然后紧紧地搂住他说一千遍一万遍对不起,然后告诉他我有多思念他,告诉他,从此后,我绝不会再离开他半步。
但最终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做,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离开了本溪的病房,走到了正在为燕子做检查的CT室门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安静地等候消息。
这几天,从燕子的口中,我大致知道了那一刻的危机可怕情况,飞机迫降后,因为强烈颠簸不仅氧气面罩都掉落下来,行李舱里的行李也纷纷落下,燕子为了要去后座救爸爸和林阿姨,不顾空姐劝说在飞机没停稳时就离开了座位,被砸下的行李撞到了头,当场昏迷了过去。
在千钧一发中,本溪顾不上后座的爸爸林阿姨,先抱着燕子一起滑下了安全通道,因为冲力太大,所以落地时被燕子的身体压断了腿骨。
我知道,如果不是摔断了腿,本溪很可能继续留在飞机边守候着救援我的爸爸和林阿姨,像那些明明逃出生天却守着飞机吵着要回去救亲人的乘客一样,最终被飞机爆炸的碎片生生夺走生命。
真的不敢去想,要是失去本溪我会怎样,会不会在确定本溪的遇难后就立刻去追随他的脚步,和他生死与共?
应该会吧,不对,是一定会!
就像即使有着该死的魔咒,我也不会舍得离开本溪半步,因为我相信,全世界都会在乎那个魔咒,但是本溪不会,他会和我生死与共的。
CT检查比我想象中的时间还要久,我一直坐了好几个小时,那扇门都没有打开,问了护士才知道,莫伯伯交代了,一样做检查,就对燕子的浑身都做最详细的检查,除了CT,还做了其他几个高科技的检查,加上燕子身体很虚弱,接受每个检查的间歇都让她有足够的时间休息恢复体力,这才拖长了检查时间。
因为是最先进的仪器,所以,在检查的同时,诊断结论也就一并出炉,护士带给了我很好的消息,除了脑部有轻微脑震荡,有细微出血点暂时所有的检查都没大碍,而那些出血点只要用激光治疗就能治疗,不会出现血块压迫神经那种古老的绝症。
听见这样的好消息,我自然是舒心的,既然这样,我就不需要在留在燕子身边,我该走得远远地不去魔咒她才是,所以,我重新回到了本溪的病房外,轻轻地推开了他的病房门,想看看他是不是还在睡。
出乎我意料的是,房间内的电动窗帘已经被打开,窗外的夕阳将金色的光影洒满了一整间屋子,而本溪就在这一片金色中静静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你醒了?”
我的声音暴露着我的惊喜,我的脚步雀跃着就别重逢的兴奋,真想立刻就搂住本溪的肩膀甚至吻上他的唇,可本溪转过头射向我的眼神却冰冷的似一道厚厚的冰墙,愣是把我的脚步逼停在他的床边。
“终于想到我了吗?看来,你的妹妹一切都很好吧,否则,你一定不舍得离开她半步,顺便到我这里来看我一眼。”
本溪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生气的样子,不过,在他望着我的眼睛里,我还是看见了他对我的思念,浓地快化不开的思念,就算是那么狠心的逼停我的脚步,但他还是没有真的在对我生气,我知道。
望着本溪的眼睛,余光里望着他依旧绑满石膏的手脚,想着他这几天受的苦难,想着他为了我的亲人不顾性命的保护,想着我这些日子对他的忽略,想着我心底坚定的生死与共,想着他的误会,我的泪自然倾泻不停,哽咽着许久才能凑齐一句问话:
“真的不要我了吗?”
“不要了,死丫头,该死的死丫头!”
终于,我还是再能被本溪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终于,我又能感受到他熟悉的气息了,终于,我又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了,只要他还要我,只要我们还能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真的不再重要了!
从那一刻起,我真的再没有离开本溪一步,我一直都细心的照顾着本溪,反倒是燕子那里再没有去过一次,只是间或从护士那里了解一下燕子的恢复情况。
面对我的改变,本溪自然很诧异,于是,我把在东北医院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本溪,包括燕子的几次自杀,还有我的结论。
只不过,我把我自己也发疯却被莫骏救下的这一段省略了,我不想我和本溪之间好不容易恢复的感觉被莫骏这个名字的出现又干扰了。
就是这样,本溪还是发了很大一场脾气,因为听说我为燕子输了好几次血,却没有及时告诉他,没能让他吩咐人给我补营养液外加好好休息,还一直就纵容我日夜陪着他照顾他,一直逼着我也躺倒在病房里的沙发上,并让护士给我挂上了营养液,这才稍稍消了火,安静的陪着我。
这一刻,我真的觉得很幸福,在只属于我们的病房里,我望着手背上的输液针头,突然有种和本溪有难同当的满足感觉,忍不住傻笑起来。
“笑什么?难道药水里有笑料?”
“呵呵,没什么,我喜欢和你有难同当的感觉,虽然给我吊的是营养液。”
“哎,你啊!真是我的克星。”
猛然,因为本溪出口的‘克星’这个词汇,我带着笑意的脸上顿时一阵僵硬,顷刻触动了心底的某个死穴。本溪也立刻察觉食言,微微锁眉后反倒换成了坦然的眼色。
“苏苏,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信这些迷信的东西,就算有,我也不怕,知道吗?”
嘴角,终于和缓了很多,我就知道,他能和我心灵相通。
“知道,而且,就算你想逃开我也来不及了,我会缠着你,看,我这不是已经和你有难同当啦?”
“有难同当?你那可是营养液,知不知道手术后那几晚我有多难熬,真希望你这丫头能在我身边,就算看着你,估计我都能好受很多。”
“对不起,但是本溪,我当时真的不想燕子有事,如果你有事,我可以和你生死与共,但是燕子有事,我就是到了地下也没脸见爸爸和林阿姨,本溪---”
“好了,以后不许再提这些了,这次算我不够爷们,下不为例就是了。”
“那我最后再提一句,其实,在去东北的飞机上,我一直想的只有一个人,只有一句话,‘不许你有事,至少,不许你在我到达之前有事,无论如何,你必须等我一起’。”
终于,我还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我知道,本溪懂了,我的心,我的坚定,和我的幸福!他一定都懂了,因为在他的墨深眼睛里,我看见了只有我存在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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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篇云端纯白
愿与你远远的漫步云端,美丽穹苍为我们铺展,别让心房沾惹尘埃,要一种乾净的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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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这便是故事的完美ENDING,可惜,命运似乎习惯了折磨我,所以,在给了我一小段时间的幸福后,再一次对我施展了魔法,让我头顶的蓝天再一次划过了一大片的阴云,笼罩了我的整个世界。
因为钢钉手术很成功,医院的复健仪器也很高科技,所以,本溪的手脚都恢复的很快,一个月后便已经可以自己拄着拐杖到花园散步了。
而另一边,燕子也已经基本痊愈,最后一次CT检查后,她脑中的出血点完全消失,她已经可以出院了,所以,院方来通知我帮她办一下出院手续。
看着燕子的出院手续单,我的心情再度忧郁了一下,这段时间内,我始终躲着燕子,再没有去看过她,我知道她了解我的行为意义。今天在这份出院手续单上签字后,燕子就会离开医院,孤单的回到那间曾经有着欢乐气氛的家,从此开始她的孤独人生。
她的生活暂时不会有经济问题,就算她没有工作,爸爸和林阿姨的保险金也足够她生活好几年,可是,换做任何人,都不会想要用这些钱,那种厌恶我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