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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冯麟阁这次不是自己来的,除了几十个保镖,还有手下两个首领,张宋后来才知道,一个叫张海鹏,另一个叫汲金纯。

当时正在和唐月一起抓猫,那只小猫悠闲的趴在保险队队部门口的树上,懒洋洋的看着树下两个人上蹦下跳,挑衅般的闭上眼睛打起鼾声。

唐月柔声哄着,甚至拿出一块鱼肉,可它却一副老子吃饱了的架势,丝毫不为所动。

“他妈的你这只死猫,再不下来,老子就上去,抓到你就把你炖了。”张宋气极败坏,几次想爬上树去,都没爬几步就掉下来。

小猫倒是沉稳,软硬不吃,胡子一耷拉,呼呼睡去。

张宋大怒,低头去找石头,既然骂不下来那就打下来好了。唐月见了不禁心疼,就要去拉他。两个人正在撕扯,就在这时冯麟阁来了。

张宋连忙拉着唐月躲到树后,等他们进了院里,赶紧让唐月去找张作相,自己则悄悄尾随他们进了保险队队部。

卫士本想阻止,无奈对方人多,反被制祝

张宋见势,连忙绕到后面,从后门进去,转到前边,就听冯麟阁正大声斥骂。

“他妈了个巴子,我纵横江湖几十年,就算杜立三、洪辅臣见了我也要叫声前辈。我见你仗义,是个人物这才主动拉你给日本人做事,可你竟敢耍我,这边答应我,那边又答应洪辅臣帮阿国人,别以为杜立三罩着,我就不敢动你。实话和你说,把我惹急了,青马坎也要换个主人。”

张宋距离还远,就把冯麟阁的话听个真切,见门口都是他的人,自己根本就靠不上去,心里不由着急,往院门口张望,只能期盼唐月能快点,张作相带人赶来,才算安全。

唐二虎和张似飞在外围训练人马,就算招安成功,没有实力朝廷也不会重用,倘若招安失败,接下来面对的则是冯麟阁、洪辅臣,甚至还有杜立三等人的危机,况且这两个人为人粗鲁,留在八角台说不定惹出什么事来,不如派出去找点事做。自从设计盛京将军夫人抓来,邹芬态度模糊,似乎不想得罪张作霖,又不敢公然支持招安,他已经派人去三届沟找杜立三,等待消息,张景惠奉命去桑林子,名为辅助,实际上监视,万一有异常也好早做准备。而张子云则被派往新民府,利用他的身份探查朝廷究竟有什么打算。

所以把张作相调回来,也是实在没人了,八角台唱了空城计。而张作相为人沉稳,遇事果断有主见,正好可以帮着镇守八角台,张作霖就可以腾出手来专心招安。

张宋可以躲在新立屯无聊的晒太阳,张作霖却绝对不能干等,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他四处派人,做了最大限度的防范。就连唐风,他也被派到田庄台,侦察金寿山的动静。

屋里,不知张作霖说了些什么,只听冯麟阁怒骂声不绝于耳“敷衍?扯淡!你别把我当傻子,你他妈的在那边把字都签了,对我可好,只是用几句话糊弄,我冯麟阁纵横江湖几十年,没想到栽到你手里。”

就在这时,张作相急匆匆走进来。张宋见了大喜,连忙冲过去,心想这回来了援兵可好了。可一看心里却又有些担忧,张作相身后一个人也没有,他竟然是自己来的,心里埋怨唐月,不是说了让他多带些人,这下可好张作霖、张作相都入了虎口。

张作相冲他摆摆手,示意不要说话,然后大踏步来到门口。门口冯麟阁的手下就要阻拦,张作相抬手一抡喝道“滚开,这里还由不得你们做主。”卫士没提防,被拨的后退几步,张宋跟着他走进屋里。

刚刚迈进去,迎面两个大汉挡住去路。这两个人都腰插双枪,背负大刀,气势汹汹怒目而视,好像两个黑塔立在那里。

张作相不理他们,站在那里对冯麟阁大声说“大当家的,你是绿林前辈,大家都尊敬你,可今天不问青红皂白便来问罪,日后让江湖上的朋友怎么看。”

冯麟阁回头见是张作相,冷笑一声“张作相,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来质问我。”

“您在江湖上是老前辈,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质问您。但是,有些事却必须说清楚。不错,我们是和洪辅臣是签了协约,答应帮俄国人,可那是权宜之计,稳住他们罢了,虽说与你只是口头,可那却是真心实意。”

“嘿嘿嘿,你把我当作小孩子吗。我怎么知道们是不是也在稳住我。”

“洪辅臣和我们有仇这是天底下都知道的事,金寿山、项昭子、李千载他们屡次三番打我八角台,背后主使就是洪辅臣,何况上次又把唐二虎给囚禁起来,我们大队长为了救人这才违心答应他们要求,冯当家的耳目灵通,这些事您不该不知道。”见冯麟阁神色缓和一点,张作相接着说“既然不帮俄国人,那势必要得罪洪辅臣,凭我们这点人马,洪辅臣伸个小指头就能把八角台捻灭,能和他对抗的,满天下只有您了。试问,在这种情况下,难不成我们还敢和骗您吗。”

“张海鹏、汲金纯你们退下去,在人家的地盘上逞什么英雄。”两个壮汉听冯麟阁吩咐,这才退到一旁,张作相和张宋趁势来到张作霖身边,屋里气氛缓和下来。

“雨亭啊,我脾气不好性子急,你千万不要见怪。”

“冯大哥这是什么话,作相要是有得罪您的地方,还要多多原谅。”张作霖笑着说。

“什么他妈的原谅不原谅,怎么有点本事的都被你划拉到手底下了,不像我,手底下这些人就知道打打杀杀,要让他们动动脑子,比杀了他们还难。”冯麟阁哈哈大笑着说“雨亭啊,什么时候割爱,让作相去我们那里玩两天,也让他教教我手下这些笨蛋。”

“大哥说笑,您手下都是猛将,作相这点能耐怎么拿得出手。”张作霖含笑回答。

“兄弟是不肯割爱了。”

“我只是怕他给您添麻烦,再说江湖上知道的是您好客,要是不知道的,还指不定传出什么话来。”

“哈哈哈,刚才只是玩笑,雨亭别当真。”冯麟阁和气的说,丝毫看不出刚才剑拔弩张,这片刻之间好像成了老朋友,他似乎不在意的说“对了,前两天我怎么听说有个什么将军老婆到你这儿来了,老弟,把她叫出来让我也开开眼,瞧瞧陪将军睡觉的女人是什么模样。”

张宋一惊,心中暗道这个表面喜怒无常的冯麟阁怎么什么都知道,看看张作霖,只见他神色如常,仍然平稳的说“不错,前几天是在这里,不过她已经回奉天了。”

“哦?雨亭不是爱江山更爱美人,要独霸她吧。你放心,我怎么能夺人之美,只想开开眼界。”冯麟阁突然凑近张作霖,小声说“老弟,她的滋味你已经尝过了吧,感觉怎么样?”说着,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大哥说笑了,小弟天大胆子也不敢动她。这要是日后让将军知道,还不出兵灭了八角台。”张作霖仍然不卑不亢,平平稳稳的说。

“既然你对她没兴趣,那抓她干什么?难不成动的是增祺的主意,想招安吗?”说着,冯麟阁眼中精光四射,死死盯着张作霖,那眼光如刀似剑,仿佛要扎进他的心里,看看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张宋这一年多经历太多凶险,已经远非当年刚刚穿越时那般懵懂,听冯麟阁这样说,心里霍然明白,原来他什么都知道,这次来只是想敲山震虎,告诉张作霖别想骗他,什么都瞒不过他。在张宋眼里,不由重新审视这个辽西三大巨匪之一的冯麟阁,他表面粗粗鲁鲁,可心里比谁都明白。

张作霖仍然不慌不忙,反问道“大哥以为呢?”

张宋心里暗赞,这胡说的明不明暗不暗,把皮球反踢回去。

冯麟阁脸色一扳“雨亭真的是要招安了?”

“不知大哥意下如何?”张作霖也不惊慌。

“好。”冯麟阁猛拍大腿,喝道“古话说‘学会文武艺,卖与帝王家。’,雨亭要为国家出力,我冯麟阁决不阻拦。”语气一转“可兄弟也要明白,现在朝廷黑暗腐败,如今更是任凭俄国人和日本人在东北折腾,反而他妈的搞什么中立,你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埃”

“大哥教训的是,可我也是为手下这二百多弟兄考虑,兄弟们都有家有口,既然跟着我就是奔个好前程,我张作霖不才,总要为大家考虑一二。”张作霖叹了口气,说“我也知道朝廷黑暗,官场凶险,大哥能不能教教我,图个办法。”

“嗯。”冯麟阁想了想,说“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现在日俄在东北争霸,朝廷连个屁都不敢放,暂时的日本人的确有些劣势,可正因为如此,现在你帮着他们,以后要是赢了,那岂不是最好的靠山,不要说东北这些官,就算是皇帝老子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大哥的意思……”

“我还是那句话,跟着我帮日本人把俄国人赶走,到时候你在朝廷,我在绿林,整个东北还不是我们兄弟的。”

张宋心想,他妈的,绕了半天圈子还是要让张作霖投靠日本人,这群土匪刚才真是吓了老子一跳。见亮了底牌,他心里石头自然也落了地,按照他对张作霖的了解,他肯定答应,说不定也要弄个文书之类的,只是不知道冯麟阁能不能也象洪辅臣那样相信。

“大哥不说我也要说,我不图别的,就想跟着大哥干,我心里才有底。”

“好,我相信你。”冯麟阁哈哈大笑说“眼前正巧有个好买卖,油水大的很,我们兄弟联手做他一票怎么样?”

“那自然是好。”张作霖笑着说。

“前些天日本人送来情报,说俄国人有一批粮饷军火要从田庄台过,那里是金寿山的地盘,俄国人自然不会有什么防备,我已经调查明白,他那点人马不过一百来人,再加上洪辅臣的不过三百多人,负责押送的也就一百来人,总共加起来也就五百多人。到时候我出一千人,雨亭出上几百人,打下田庄台那些粮饷弹药我们对半分,田庄台自然还归还你,怎么样,你满意吗?”

张宋心里却是一抖,这个冯麟阁可比那个洪辅臣厉害多了,什么文书签字有个屁用,可要是真的联手打俄国人,这就是生米煮成熟饭,想不和冯麟阁联手都不行,要是拒绝,恐怕他马上翻脸,就可以攻打八角台,就算联手,以后还不是逐渐被冯麟阁吞并。

“好倒是好,不过我怕手里人手不够。”张作霖沉吟着,显然他也看出冯麟阁的用心,可无法公然拒绝,只好搪塞,“我得收拢各地人马,还得留下防守的人,一时半会没法出兵埃”

“桑林子不是有三百人吗?那可是精锐。”冯麟阁看似不经意的说“调出二百来,留下一百足够看家了,再说谁要是想背后下家伙,也得掂量掂量我们兄弟联手不是。”

“能调动自然是好,可那是青马坎的人,而杜立三号称包打洋人,恐怕不会同意去帮日本人。”

“雨亭,你推三阻四是不是不想和我联手埃”冯麟阁脸色沉下来,旁边张海鹏、汲金纯两个人也都瞪起眼睛,手抓着腰间手枪,气氛立刻又紧张起来。

张作相紧紧贴住张作霖,防止对方突然发难,自己用身子也要保护他。

张宋眼光流动,看那桌子底下实在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在众人身后弓身弯腰,悄悄作好准备,这块保命重地一定要抢到。

“我的弟兄们分散各地,归拢在一起总得需要几天吧。”见众人神色凝重,汲金纯手握枪把,瞪着自己,凶光四射,冯麟阁带来的众人更是如临大敌一般,他却并不慌张,缓慢而沉稳的说。

“哈哈哈,哈哈哈。”冯麟阁又是一阵大笑,这一笑顿时犹如春风化冰,方才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我就说吗,雨亭不能不给我这个面子,没关系,那群俄国人懒得很,走的也慢,半个月以后才能到,我容你十天,十天以后我们在田庄台附近聚合,让那些俄国人看看我们中国人的厉害。”

张作霖点头称是,张作相见双方达成一致,吩咐让人摆宴招待冯麟阁等人,冯麟阁也不客气,当下大吃大喝,丝毫不担心自己在张作霖地盘,好像真的完全信了。

张宋本来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见张作霖吩咐摆宴,心里暗自琢磨,自己的钱都给了王老板夫妇,最近些日子再也没钱挥霍,倘若放过这次好吃好喝,不知多久才能再吃,想想那些白菜豆腐,顿时没了胃口。仔细看看张作霖、冯麟阁等人,见他们笑语欢声,完全没了敌意。当下打定主意,把这顿吃了再说,就算自己被这帮土匪吓唬半天的补偿。

把头一低,眼睛瞄着桌上好吃的,也不管张作霖等人说些什么,只管大吃起来。

刚吃了一会儿,就听外面一阵嘈杂,紧接着唐二虎当先,张似飞紧随其后带着几十个人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张作霖不由皱起眉头,本来就没放松警惕冯麟阁的手下见状,纷纷掏出枪来,眼看好不容易平定的局面风云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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