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胎十月,我终究是不负众望地产下了麟儿,这是天庆的第一个儿子。天庆为他取名为恒弈,意为永远伟大。天庆答应修建在梨林内的新殿也快要竣工。为了这个寝宫,天庆专门请奎太师算过吉时吉地,且硬生生将原本的冷宫移了位置,在原址上重新种上了新的梨林。新寝宫在我再三央求下缩小了起初设计的庞大规模,在不破坏所谓的风水和宫中规矩的基础上,也尽可能的依照我的喜好增加了一些现代设计中比较流行的装饰风格。在园林的布置上,天庆很细心的保留了我喜欢的石桌石凳,还有那张吊椅。
一切都依照着计划在进行,再过几个月便是封后大典了。这几日宫里都在忙碌地准备着大典地东西,桃儿也没闲着,忙里忙外地张罗着要搬进新宫的东西。
“姐姐,今个整理饰物时发现这只簪上的红宝石有些裂了,我见姐姐那时在宫外就一直随身带着这只簪,想必很是在意,要不要我拿去给工匠修补看看。”桃儿手里拿着一直簪从里屋走了出来。
我转头看了看她手里的簪,心里好像漏了一拍——那是苏为给我的簪,那日说要还他,他,没要,便寻思着找机会再给他,可是没想到这竟然成了他最后留给我的一件念想。
“不用了,给我吧”我从她手上拿过簪子,没有多做解释第拒绝了她的提议。
桃儿有些疑惑,但没有多问,她不是多话的孩子,我不说的事情她便知道我是不想说的。
我示意桃儿退下,留我独自安静的呆会。桃儿会意地退出房外,随手带上屋门。
屋子里只有我与弈儿,天庆原本是要请奶娘照顾,可是我坚持母乳喂养对孩子好,他便也应允了。
我一边轻轻哄着他入睡,一边把玩着这只簪。与苏为的种种回忆浮上脑海,口中不禁吟出——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原来苏为一直都在用这支钗提醒着他对我的感情,只是我的犹豫与徘徊一次次的让他伤心。
而我此时的心情也正如另一首《钗头凤》一般: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
欲笺心事,独倚斜栏,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这两首《钗头凤》恰好是陆游和他原配妻子唐琬所作的。陆游与他的妻子,因陆母反对而分开。陆游独游沈园时,无意中遇到唐琬和丈夫赵士程,不由感慨万分,写下了著名的《钗头凤》一词。唐琬看后,失声痛哭,回家后也写下了这一首《钗头凤》,不久就郁郁而终了。他们二人大概是“有缘无分”最典型的例子了。
缘分这种东西真得让人很无奈。我与他又何尝不是有缘无份。若说对苏为无情的,那肯定是假的,他在我心里的分量从来不比天庆轻,然而一直无法接受他的理由,只是因为我宁可有一个花心的丈夫,也无法接受一个爱的不是我的男人。是的,苏为到死心里都是把我当做秋夕的。也正是如此,我选择了天庆。或许我的选择是错误的,但我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