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给苏为带来的震惊远大于卞桓的真实身份。他一直逼问这件事我是从何得知,我为了糖儿的安全,只说是天庆安排在轩王身边的内探得到的消息。他沉默了,在他心里的那个大少爷绝对不是这种为一己之私而忠奸不辨的人。
“其实当我与糖儿离开宫后遇到你的那天起,我一直认为你是柳希禹和轩王一党的人,所以对你并没什么好感,即便今晚,不瞒你说,我起初也是存着份利用之心。可是刚才看你现在的样子,以我这些时日对你的了解,便有七成把握你是不知情的。正是如此,现在我是真心想要交你这个大哥。你知道从小到大除了柳希禹,我便没有别的可亲近之人。入宫后也只有天庆和身边的几个亲信对我好,因为这次的变故,对我好的人都离我而去了,唯有天庆——好不容易才寻到他。这些日子下来,我也早已将你看作自己亲人一般。倘若你真将天庆的事告诉柳希禹,那么天庆必然是活不了的,而你也会因此与我敌对。你也不必作想我回到柳希禹的身边,倘若让天下人知道他所做的这些皆因我一女子所起,那我就真的成为妲己、褒姒之类的红颜祸水,千万年后,世人将如何看我。不为天庆,你单只是想想我的处境,难道就真想亲手把我逼上绝路不成。”看着他的颓丧和犹豫不定,恳切地劝导道。
“那我现在想听你一句实话,当初你会放弃大少爷是不是因为爱慕虚荣,贪图天庆所能给的富贵荣华。”他突然一把紧紧攥住我的手,表情如三九寒冬般冷冽。
“这些时日来,你认为我是这样的人吗?以天庆对我的宠爱,我若贪慕那些,如今又怎会流落宫外。天庆是不是皇帝,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帝位之争对我而言也不过是他们的家事,我本没兴趣插手,甚至这越朝是不是司空家的,也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不管他是皇帝还是庶民,在我眼里,他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我的男人。”尽管手腕被他的力道捏的吃痛,但我没有甩开,只是苦笑着。
“你真得不似曾经我认识的秋夕了。竟似换了个人。”他的力道送了些,却仍旧没有松开的意思,径自喃喃地说。
“从落水后,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或许是人死过一回,看破太多事情,心性就会变得与以前不同。”苏为的父亲是柳府几十年的老帐房,所以他自然从小也是在柳府长大。我穿越后真正在柳府也不过知呆了三个月,所以并没有见过苏为。只要熟识秋夕的人,都会发现我与她的不同。没有必要让太多人知道我的经历,所以只好用这句话搪塞过去。
他没再说话,只是松开手继续喝着酒。
“在你眼里以前的我是怎样的?”昏暗的烛光里,他显得落寞而忧伤,这一室的沉默,让我有种说不出的揪心。我岔开起初围绕在天庆身上的话题,想打破此时的僵局。
“我是你被收留后没多久才进府的,老爷看中我从小习武,年龄又与少爷相仿,所以让我来当伴读,同时随身保护。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是那么小……”苏为神色中有了几分醉意,他把玩着手中的酒盅,思绪回到年少时的那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