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联是我亲自写的,匾额便是我亲自拜访宜州府尹曹守珣时,送重礼请他亲笔题写的。这个曹守珣是认钱不认人的狗官,若不是他贪财怕死,见绮罗国军队来势汹汹,便在敌人的威慑与重金利诱下命宜州城内不许给越兵提供给养,天庆率领的队伍至少也能再多抵挡几日,宜州不至于失守如此之快。
虽然我对此人颇为不屑,可是所谓“强龙斗不过地头蛇”,考虑到自己如果想在宜州城里稳妥行事,就必须要结识各种各样对自己有利的人,于是只好佯装附和,假意逢迎。有了他亲手题写的匾额,潇湘馆便等于有了一顶官方撑起的保护伞。
按照我的要求,挂联匾那天安排的热闹非凡。除了曹府尹外,还请来了绮罗国的将军光临,这更加让潇湘馆的后台更硬了。
联匾一挂出,便引来许多路人的驻足。不少人议论着对联上的那两个“错字”。
“乐公子,你这对联上有两处别字,不知做何解释”曹守珣捻着自己的山羊胡子眯着小眼睛侃笑道。
“曹大人见笑,这两字似错非错也,实为本人在其家乡之时一高人所赐二字,‘乐’为‘樂’,与其丝丝牵绊,不如多为小事而笑口常开;‘庆’为‘慶’,与其劳心费神,大费周章,不如与更多秉持广大博怀与民同乐。”料想这两字定然会有人问起,所以只需将早就准备好了托词。
“哈哈,不知是何处高人,竟有这边智慧”一旁的绮罗国统帅卞桓出言赞许道。
这个卞桓不似一般北方民族的魁梧粗鲁,相反颇有些俊秀,只是因为军旅生涯让他显得刚毅不凡。他相当喜欢研究佛经和禅理。我实在想象不出他这样一个人会放任自己手中染满鲜血。
听不出他是有意询问,还是顺口说说,我便没有多做回答,只是客套地应对了一番,便将他们让到二楼的雅室中落座。
“乐公子家中还有何人?看起来年龄似乎不大,为何家中父母会舍得让你独自流离到此战乱之地”落座后的卞恒来回打量着看起来身材有些娇小的我。
“本人京城人士,今年刚满束发之龄,母亲很早便已去世,父亲原为生意人,不想今年因一场大病亡故,我带着家仆原想到宜州来投靠亲戚,未曾想这里的亲戚因时局动荡早已举家迁移,想着时下反正无法出城,还不如做些生意维持生计。”我谨慎地回应着他的询问。
“哦?看来乐公子也是身世堪怜之人。是否南方的男子多为乐公子这般俊俏儒雅,或者乐公子本来就是女儿身?”他不怀好意地看着我,盯着我两只耳垂上清晰可见的耳洞。
“将军说笑了,南方男子多俊秀。而我一出身,便有位高僧说我男生女相,怕招惹是非,所以让我十五岁前作女儿家来养。”其实我知道自己耳垂上的耳洞很容易暴露自己女儿家的身份,倒也先准备好了说辞。
“曹大人,你朝还有这样的风俗?”卞桓嘴角微翘似笑非笑地看着曹守珣。
“乐公子此言不假,南方却有这样的风俗,据说是为了让孩子好养大。”也不知道是真有此事还是曹守珣故意卖弄学问,但他的话确实帮我暂时解了围。
“这样啊,那还是真可惜,以乐公子这模样,假若身为女儿家,想必也是风华绝代吧。”听到他的话,一直随侍在身旁的苏为身子一僵,表情有些凝重。卞桓的咄咄逼人让我不由怀疑自己是否露出了什么破绽,于是不好作答,只得小心应付。
等到将他们送走,我终于松了一口气。风吹在身上冷飕飕的感觉,才让我发现自己的中衣早已被冷汗浸湿。
“公子,你要多加小心这个卞桓”苏为低声提醒道。
“我知道,此人不可小觑。以后要多加小心。”我握紧垂在身侧的手,心中对未来的叵测感到有些恐惧。
我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端瑞,你在哪里,如果有你在我身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