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我吗?”我陪着糖儿坐下,示意翠儿先出去让我独自跟她说说话。
“我恨你,恨不得亲手杀了你。可是我不能……”说到这里,糖儿含泪望向疑惑的我,眼神没有最初的冰冷。
“你忘记的事情,我却一辈子都无法忘记。还记得进柳府的那年我才八岁,那时我父母双亡,收养我的亲戚嫌我是赔钱货,是包袱,所以将我卖到柳府,柳府毕竟是大户,府里的人多半势力,瞧不起我这个骨瘦如柴又无亲无故的下等丫头,总是想尽办法排斥我,欺负我,指使我做这做那,却从没让我吃饱过。我向管家求助,又会被他们说成是撒谎,然后受到责罚。那时候我常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就在那时,我遇到了你,就如同你在宫里救烟翠那样,你看见了躲在假山后偷偷哭泣的我。你是柳府里第一个对我笑的人,你笑着问我是不是饿了,然后将准备给大少爷的点心塞到我的手里。那时的我仿佛觉得自己看到了仙女,那么美好,美得让人无法直视。后来在别人欺负我的时候,你总是会找来大少爷帮我,还偷偷地给我做好看的衣服,送好吃的点心。在我的心里你一直都是一个仙女,所以我明明爱着大少爷,却仍然默默的祝福你们能够幸福。即便是现在我痛苦的快要死去,却也无法真正的去恨你。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大少爷!为什么他始终不能正视我的存在!月老真是个老糊涂,偏偏会让人爱上不爱自己的人……”
“糖儿……”我紧紧抱住眼前这个颤抖的身体。她才十六岁啊,十六岁竟然要承受这些常人无法承受的。
细想起来,十六岁的糖儿、十九岁的我、二十二岁的柳希禹、二十四岁的天庆,怎么看都是还没长大的孩子啊,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的腥风血雨,饱尝生离死别。这就是我孩童时曾经梦想见到的那个华美绚烂的古代吗?我突然感到迷茫,一种力不从心的无奈让柔软的心变得坚硬起来。
“好了,你找我来不只是为了叙旧吧。有事情直说,过一会儿绮罗国的将军又要传我过去陪酒。”糖儿平复了情绪,推开我,恢复到之前的冷然。
“帮我离开这里。”我直言不讳地对她说道。
“是我把你带来的,你认为我会帮你离开?”她嘴角微翘冷笑着。
“你会的。”我看着她不可置否的样子。“柳希禹他变了,他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你比我更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我是绝对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所以我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离开或者死去。你因为爱可以抛开一切跟着他,而我同样希望此时能不顾一切地陪在我爱的人身边。所以如果你不愿意看到我死去,就求你帮我离开……”
“你……我没有办法私自放你,即便放你走,你也一样走不出这边镇,他最终会抓你回来。”糖儿沉默地听完我的话,从她的神色,我知道她在动摇。
“我知道,所以我需要他亲自放我走,而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帮我。”我拉住她的手,紧紧握住。
“你真的认为这是对的吗?那个他真的值得你去冒险吗?”糖儿没有甩开我的手,眼神中划过一丝担心。
“人这一辈子常常都在选一或选二中犹豫不觉,其实选择哪个往往都是一样的无法预料到最后的结果。所以必须做出选择,一旦选定,就不要后悔。所以即便我错了,我也认了。”我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坚定的告诉她这就是我的选择。
“既然你坚持,说吧,让我怎么做……”她抽出我握住的手,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昏暗的天空。
“你听我说……”我慢慢的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她。其实我也担心她会向柳希禹出卖我。可是我天生就是个赌徒,这次仍无例外的将自己的命运作为赌注,赌我与天庆情缘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