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高阁之上,静静地看着眼前一望无垠的荒原——这里便柳希禹任职的边镇,到这里已有月余。
自那日柳希禹摔门而去的第二日天还为亮,我便被强行押上一辆马车。等五天后我走出马车时,眼前已是充满异域风情的街市。
“夫人,边镇风大,您还是回屋歇息吧。”翠儿是柳希禹派来服侍我的侍女。
我到边镇的七天后,京城的快马奉皇太后懿旨将“柳秋夕”的骨灰送到边镇的柳府。在那之前我以为只是天庆发布的假圣旨谎称我的死亡,可是却没料想真有人替我去死。我惶恐地找到糖儿,问她那是谁的骨灰,糖儿冷漠地回答道:“烟翠”。我一阵眩晕,回想之前烟翠的态度,便可知道她早已打定了代我赴死的决定,只是因为当时的紧迫,我没察觉。如果当时我知道她抱着必死的决心,说什么我也不会用她的命换我的命。
从那天起,“柳秋夕”便成为已经逝去的名字,这个名字将随着那坛骨灰永远地葬于地下。而在柳府里,除了柳希禹和糖儿外,其他人只道我是柳希禹失散多年后终于团聚的正妻,在柳希禹的示意下,大家唤我一声“夫人”。
柳希禹尽管知道我不是真正的秋夕后,仍然对我甚是礼待。到边镇的第二天,他来探望时,对我说:“不管这躯壳里住的是谁,我都会当作是夕儿,都将我柳希禹唯一想娶的正妻,因为这是天命,是我欠夕儿的。不过我不会逼你行夫妻之实,除非是你自愿的”。至那日之后,我便没有再见过他。
柳希禹知道我念及烟翠的恩情,所以将一名叫翠儿的侍女派来服侍。翠儿是个活泼却有些大大咧咧的孩子。每当我心绪惆怅时,她总会有一肚子的古灵精怪让我心情好起来。如果不是她,恐怕我早已积忧成疾。
“翠儿,城外是什么地界?”我问道。
“回夫人,穿过这片荒原便是绮罗国了。之前绮罗国的边镇原本与我们这边有商贸往来,可是近一年多来,那边的一些散兵时常会越境骚扰,惹得民不聊生。可是当今皇上却一直不出兵阻止,要不是轩王爷派人来主持大局,恐怕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呢!”翠儿是个话匣子,一打开便关不上,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绮罗国?轩王?在你眼里,轩王是好人吗?那你们认为当今皇上可是明君?”面对翠儿的话,我似乎已经对轩王与柳希禹说的那个约定有了模糊的揣测。
“轩王当然是好人啊,他派兵帮我们驱赶绮罗国的坏人,还让人严管粮食的价格,禁止商户们哄抬粮价。可是我却没见着当今皇上做了什么。而且还听说他为了后宫一个妃嫔与轩王反目。哪里可以说是明君!”翠儿口无遮拦地讥讽道。
“你给我住口!”翠儿对天庆无知的指责和对轩王的过誉让我心里一阵慌乱与焦躁,脱口而出的呵斥让她吓了一跳,慌忙跪下赔礼。在她眼里,我是个好相处的主子,她也乐意服侍这样的主子,只是这次不知道未何,我会无端的发这么大的脾气。
我知道自己的脾气来的太莫名,看着她惶恐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了烟翠,便心生不忍,整理了下情绪,柔声说道:“我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只是你可知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便是大逆不道。到时候死的可不是你一个人,恐怕还会搭上整个柳府。与我说来倒是不怕,只是在旁人面前可务必要谨言慎行,以免惹出事端。”
翠儿听着我的话,想着自己刚才的那些话,也自觉有些过了,于是便只当我是为她和柳府着想,便连忙点头称“是”,说自己以后会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