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身后的书童忙答应一声,把身后的包袱解下来交给那公子,过来帮洗墨抬东西。
洗墨忙笑道:“多谢公子了。”
小篆帮洗墨抬了一副绣架进去,在正房里面安置好了,又出来抬第二幅,却见自家主子已经搬着一个箱子进了院门,忙上前去接,又劝道:“少爷,奴才来搬就是了。”
那公子笑笑说道:“你还是去抬那些大家当吧,你去搭把手,这小箱子我还搬得动。”
李纨忙迎出来福身道谢:“谢谢这位公子了。”
那书生便笑道:“不用谢,我也是这里住店的。这大过年的,你们是要把家当都搬进这里来么?倒不如出去租个房子住着更便宜些。”
李纨笑道:“我们几个都是女流,出去租房子恐怕不安全,还是住客栈里,有客栈的掌柜的在外边挡一挡,安全一些。多谢公子了,请厢房里吃杯茶吧。”
那书生笑着摇头:“不必了。”说话间,却拿眼睛悄悄地环顾,因见诸人都在,却不见昨日那位千金小姐,心里又暗暗地纳闷。
正思忖间,忽觉身后一冷,有人淡淡的问道:“你是谁?进来做什么?”
书生忙一转身,却见身后一人一身白袍,面带银色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薄薄的唇和冰冷的目光,尖尖的下颌到有几分秀气,只是目光太过凌厉,令人望而生畏。于是他下意识的挺了挺腰,回道:“我是这里住店的。因见这里搬东西过来搭把手。你又是谁?”
“不用了,搬东西自有伙计们。”雪空冷冷的回头,客栈里七八个伙计们立刻心惊肉跳的呼啦啦动手去搬东西。雪空又转脸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书生,低声呵斥:“出去!”
书生却平静的笑了笑,说道:“你是这里的主人么?你凭什么叫我出去?”
雪空目光一紧,上前两步,淡淡的说道:“再不出去我把你丢出去了。帮这位小哥儿抬一下。”
“真是没有教养!”书生不服的瞪回去,“我是来帮忙的,不是强盗!你不道谢也就罢了,居然恶言相加。如果你是这里的主人,算我瞎了眼帮错了人。若不是,应该出去的人是你!”
李纨早就被忽然出现的雪空吓了一跳,那人儒雅的笑了笑,见这人一身洁净的不像话的白衫,站在院子里冷气逼人,便着急的去找紫鹃。紫鹃却偷偷的笑,悄声对站在窗口透过缝隙往外看的黛玉说道:“想不到雪空会让一个书生抢白。这书生还真是有趣。”
黛玉叹道:“他惹恼了雪空,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你还笑,还不出去解解围?”
紫鹃忙答应一声,转身跑出去。
黛玉同李纨说了雪空的身份,李纨又暗暗地感慨北静王对黛玉的一番痴心,嘴上却不好多说,忙出去帮紫鹃跟那书生解围。
雪空正要抬脚把那个孤傲的书生给踢出去,紫鹃忙上前来挡在书生的面前,对雪空笑道:“将军,你莫要生气,他不过是我们的邻居而已,路过门口,见我们忙着顺便搭把手。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好歹也是一片好心,你就别为难人家了吧?”
雪空冷冷的瞥了紫燕一眼,不声不响的消失。
李纨和那书生但觉白光一闪,刚才那个冷冰冰的人便不见了踪影,都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李纨拍拍胸口念了声:“神天菩萨,难道他是神仙么!”
书生心里差异,脸上却不懂声色,对着紫鹃拱拱手,说道:“多谢姑娘出面解围。在下何隽之,姑苏城来京赶考的举子,住在对面的小院里,姑娘若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尽管言声。”
紫鹃忙福身道谢:“奴婢紫鹃多谢何公子热心相助。这是我们大奶奶,何公子请厢房吃杯茶,坐坐再去?”
何隽之忙拱手,微微笑道:“不用了。改日再叨扰姑娘和夫人的好茶。告辞了。”说着,又微微一笑,抬手吩咐自己身后的一个小厮:“小篆,侧身绕过李纨和紫鹃往院门口走去。
紫鹃笑笑,摇摇头进屋去跟黛玉回话。
当晚,水溶好心情的再书房里默默地练字,雪空无声的出现在书房内。水溶不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却依然缓缓地写着一幅字,嘴上却问道:“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雪空无所谓的出长出了口气,懒洋洋的转身走到那边桌子旁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喝下去,方说道:“暮云归客栈里有个男人似乎对王爷的猎物感兴趣。不过他是今年参加春闱的举子,人又傲气,吓也吓不跑。有些难办。”
水溶龙飞凤舞的笔在雪空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忽然顿了一下,然后接着写下去。不过一副行云流水的草书到底是因为那一顿断了原有的磅礴气势。水溶心头一阵浮躁,抬手把刚写好的字抓起来揉成一团,狠狠地丢到一边。不满的看了雪空一眼,冷冷的问道:“不就是个举子么?你就束手无策了?”
雪空悲哀的上前叹道:“王爷,若他是个江湖大盗,或者是敌国的探子就好办了!我直接把他灭了,还能去顺天府邀功。他一个举子,又一身酸腐的傲气,我能怎么办呢?我总不能去伸手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吧?这种事儿我做不出来。”
水溶淡淡的讥讽:“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不也惩治过了么?难道这书生比那女人还弱?”
雪空被水溶一提醒,立刻想起那次自己教训荣国府那个叫袭人的奴婢来,顿时一脸的痛苦,抬手把银质的面具一摘,甩手扔到一旁的桌子上,露出她俊逸肃杀的容颜。气呼呼的说道:“这差事我不干了!没这么折腾人的。”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白无常,好歹也是将军衔,不上战场,不去擒敌也就罢了,整天围着个弱不禁风的姑娘转悠,对付的不是庸俗不堪的奴婢就是酸腐的书生,真是不叫人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