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身影似乎颤了一颤,从低垂的珠帘后传来一个柔弱而惶恐的声音:“我……我不会喝酒。”
听这口气好像不愿意啊,莫非她也是被迫?不由得我正色看过去,当然无法瞧见真容,不过却意外发现她搁在窗下的双手紧张的攥紧喜帕,双手攥得发白,颤抖。
她在害怕?冒出这个念头后我想也没多想立刻伸手搭上去抚了抚,好冰,冰得吓人。
“公……公……公……子……”
新娘子低声惊呼起来,口气里带着我无从理解的害怕。只不过摸下手而以,又不杀人,用得着那么怕吗?
悻悻的欲收回手,不想喜婆子顿时呼天喊地:“矮芽!新郎官都等不及要洞房了。瞧这小俩口啊,郎才女貌,天做之合。”又转向蔡家二老:“蔡老爷,蔡夫人,贵府这女婿一瞧就是大富大贵之人,依我老婆子的眼光准没错。”
二老笑着递了红包,可给人的感觉着实显得敷衍。
那吓死人不偿命的蔡公子一路高举酒杯走过来:“妹夫,有句话大舅子我不得不讲。”
认得倒挺快?怕是你这大舅子也当不成了。我做不了相公。
哼哼两声算是等着。
“虽然你是我家女婿,但毕竟入赘,所以,将来生了孩子还得姓‘蔡’。”大舅公鼻孔朝天,面对呆若木鸡的我重重自碰杯后,倒进大笑的口中。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死模样,让我迫切希望立刻拧下那颗猪脑袋先跺上几脚,然后挖出脑浆炖猪脑花吃。
你个老母的,抢了大的还要抢小的是吧?啊呸!
冷幽幽扯扯唇,我挤出个皮肉不笑,也昂头一杯酒下肚:“行!生下来再说吧,一百个都跟你姓。”
生得出来才怪,除非你妹偷人。阴睨了一眼身旁,那女子仿佛感觉到来自我眼中的寒流,不由自主哆嗦起来。
大舅公闻言昂头大笑:“好妹夫,冲着这句话。我就把妹子托给你了。将来你若是胆敢负了她,别怪老子非扒你的皮,剁你全家。”
“负定了……”
“什么?”
“呃?哦!喝酒喝酒!”老娘全家早就没了,你想下阴朝地府去砍他们我绝不拦着。
满屋子客人喝得红光满面,我也被大舅公拉着各桌子敬酒,若不是我够机灵都趁着到处转的功夫悄悄全倒掉,怕是连洞房都要被剥干洗净净乖乖的送到床上。
正在这时,司徒在外头高喊:“徐掌门到……”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可奇怪的是蔡家二老,两人惊恐的相视一眼,双双不安的站起身来,领着女儿与儿子,当然还不忘落下我,急急来到门口。
随着司仪话音落,一记洪亮的道喜落地有声:“老夫来晚了,蔡员外,蔡夫人,失敬,失敬。”
几名气宇不凡的男子紧随而至,这些人步伐稳健,走起路来落地无声,估计是群练家子。别问我怎么判断的,大内侍卫个个脚踏清风,想不认得都难。
不过怎么感觉这会儿蔡家人都变蔫,成豆芽菜了?
却是蔡老爷先陪笑拱手道:“哪里的话,徐掌门远到而来,有失远迎,快快,请上座。”
原来领头的就是所谓的徐掌门?哪个帮派的?他嘴里虽说来道喜,可那表情却没见得有多喜?反倒甚是不满,更不屑,还有站在他身旁面有三分相似的年轻人,用那阴鹜的眼睛射出毒针一样的光……对我?
面对蔡家夫妇盛情相邀,徐掌门一伙人也不客气,然而上坐的只徐掌门与旁边的公子,其余四个生猛有料的大汉却是守在一旁,状似护主。
蔡老爷向夫人使了个眼色,后者恍然惊悟,立刻举起酒杯为徐掌门敬酒,而后又朝向我:“君儿,快带莺儿向徐掌门敬酒啊。”
蔡夫人口吻温柔暗中带厉色,声音隐颤,透着浓浓的诡异。
就算我不明就里,但这个时候也千万不能当耳旁风,于是亲自倒了两杯酒,递给蔡小姐一杯,另一手牵起她的红绸,有模有样道:“娘子,随为夫过来。”
感觉到红绸另一头比我颤得还狠。于是为怕她看不清路而摔跤,我就自做主上前牵起蔡小姐的手半带半拉的来到徐掌门面前,对上他审似性的眼睛与堆满脸的假笑,我将酒杯高举过头顶:“徐掌门,请……”
对方没动,依旧保持那面对天塌下来也不变的神情。蔡家夫妇睁大惊惶的眼睛,双双不安的对视,同时浑身颤粟。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从他身后伸出一只手接过杯子:“我爹的酒,我替他喝。”说完一口饮下,随后又“接”过蔡小姐手中的,昂着一干。
直到这时,威风八面的徐掌门才舍得开口:“新郎倌不是本地人吧?瞧着面生,倒是通身上下都扬着贵气,难怪能得莺儿青睐。”随后又叹息:“哎,只怨我的青儿不如人。”
什么?原来如此!老娘何其聪明,这么举一反三已然明白了前因后果。
蔡家夫妇不愿将女儿嫁给徐掌门之子,估计是怕得罪人却找不到好由头拒绝,于是不知是哪一老出了这么个馊点子抛锈球赶紧把闺女当盆水泼出去。
所谓的“青儿”定然便是旁边的公子了,我不由得认真打量,他亦是七尺挺直男儿,容貌清秀,一表人才,除却眼中的傲气太重,太目中无人,我也不会在心里如此厌恶。
只可惜从小到大老娘身边的但凡男人无一不是人中之龙,所以对这种仗着有些小本事就恃才傲物的公子哥儿向来没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