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言辞一如曾经灼灼无悔。勾勒在唇畔的那抹浅靥恍若朝阳初升,春回大地。有他在身边,所有的危险,惊惶全部离我远去。
我才发现自已早虚脱了。司徒绝命人送来饭菜与衣物。
我随意看了一眼,竟然都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他亲手盛了碗粥:“公主晕迷了多日,先吃些流食,不过好在没有受伤,没有性命之忧。”
淡淡的香味勾得肚子咕咕直叫,饿死我了,我顺手接了过来,顾不得面子大口吃起来,温度适中刚好一口。
对面司徒绝一脸温柔的看着我,时不时夹些点心,我突然问:“你现在都在做什么?如果去了江南,你家怎么办?”
这间房子虽然不比皇宫奢华,但看起来也是富庶人家,司徒绝即然离开宫庭,我没那个理由再把他拉进混水。虽然他肯帮我,那也是因为过去的主仆情谊。而我,早看开了。若是能劝得他留在自已家中那是最好。
他摇摇头:“属下的家在江南,这里,只是暂住。公主若到了江南可以安心住下。毕竟,那里也是辰妃娘娘的故乡,公主也算是回到自已的家了。”
对哟,母妃原就是江南富人家的女儿,如果我这么去是否可以找得到她的娘家?不知母妃的娘家可还有人在?
这么想想,也对,可以去江南。
“司徒绝,你救起我的时候看到狸狸了吗?”然后我摸摸怀里空空如也,衣服被换了,我的东西呢?
睨见我惊惶失措的样子,司徒绝转身取来几样东西放到桌上:“公主是找这些吗?至于狸狸,正在兽医那里,呛了点水,应该没什么问题。”
桌上一字摆开的是我的玉佩,匕首,洛朝阳的令牌,还有湿得黑乎乎的一坨银票。
抖成筛粟的双手捧着两万两,我简直欲哭无泪,整整几大箱白花花的银子,一眨眼变得比茅坑里的草纸更不如。
气乎乎的抹了把眼,我拔出匕首用力撬令牌上的东珠。牌子是死的,关键时候还是得需要银子。
司徒绝伸手拦住我,不解的问:“公主这是做什么?”
“撬珠子,卖钱。”手上动作不停,可是这玩意不知是怎么镶的,就跟长在上头似的纹丝不动。
他恍然释笑,绝美得令人绚目。
轻轻的掰开我的手,取走令牌,两指轻轻一扣,那巨大滚圆的夜明珠立刻滚落在他掌心中,看得我咋舌,哦,都忘了,司徒绝的武功可是拔尖的,这种事对他来说不就小菜一碟。
眨间之间,令牌变得光秃秃,而我怀里则多了四颗夜明珠,价值连成。不过为了将来安全着想,我又向司徒绝要了几颗假珠子粘了上去,至少再碰到洛朝阳时可以挡一阵子,就算被他发现我以鱼目混珍珠,彼时我也已经跑远了。
“司徒绝。”我从假山后面跳出来。他迅速转过身,面上一如既往的温柔。
“哎,我们什么时候走啊?在这里呆了都快半个月了,我的身体早就没事了。”真不知他瞎操什么心,我打个喷嚏都能害他心惊肉跳半天。
“属下明白,已经安排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禀报公主,后天早晨就出发。”他抬了抬手,对身后说道:“你下去吧。”声音瞬间冰冷。
司徒绝身后的女子垂首应,“是。”然而起头看向我时,所有恭敬的目光在她眼中刹那凝结成霜,更似一种狠绝入骨的厌恶。
当她走过我身旁时,擦肩而过,笼罩在她全身的寒流肆意侵入我的肌骨,激得我又想打喷嚏了。
矮油?话说?难不成老娘打了这么多天的喷涕是因为那个女人?
这大半个月来司徒绝对我是没话说了,可就是这位大姐……容玉姑娘,每每看见我不是横眉就是竖眼,活像我抢了她男人似的。
话说连她有没有嫁出去老娘都不知道呢。再说了,老娘这辈子抢金子抢银子,绝不会再蠢得吃饱了撑着跑去抢男人。
这不,刚玩到兴头上,那女人又故意拦在前头等我了。
我跟狸狸玩得起劲儿呢,现在小家伙也不再避讳我了。但是好心情在远远瞅见容玉斜靠在柱子旁时消失无踪,就好像大冬天时身边烘着旺旺的炭火,整个人暖和和的快要睡着时却突然被当头浇了桶冷水一样难受。
即使隔得很远,我也能想像得到她那双精犀的眼睛里跳跃着多么痛恨的戾焰。
“喂,你想跑哪儿去!”
远处的大喝生生掐住我欲悄悄转运的脚步,该死的,她眼睛怎么那么毒?即然被发现了,我也只好硬起头皮朝她走过去。
“容玉姐,在这儿等人呢?”堆起一脸假笑,我不屑的撇着嘴角,把狸狸抱了起来,睬这个女人还不如抚抚狸狸的皮毛呢。
“哼!收起你那张脸,我可不是公子,不吃你这套。”她鼻孔里哼气:“别以为公子什么都依你,就真的把自已当主子了。在这个地方,唯一的主子只有公子,你只不过是他一时心软捡回来的乞丐罢了。”
“我明白。我明白。”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一般:“我确实当过两年乞丐,还过后来有幸在飘香苑做了龟奴子。”意外的瞅见容玉的脸色越来越青。心想她一定是不明白我们这些讨生活的是多么的心酸与不易,于是我清清嗓子:“其实年轻人应该做一行爱一行,龟奴也是个发展空间巨大的行业,虽然腿脚累点儿,但是只要嘴巴甜,反应快,收入还是非常可观的。至少比跟在府里打下手好多了。”顿了顿,我又继续道:“如果容玉姐你有兴趣的话,我跟花妈妈很熟,可以帮你介绍一下。哦,不久前我还给她送了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