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焱被呛的严实,他向来自觉风度上佳,身边从来不缺女人,没想到,在她这里竟被贬低如此,不觉心里愤然,却终究是被她这一笑晃的眩晕,却又舍不得移开眼睛,向来定力甚佳的他,不觉暗暗吃惊,强令自己定住神思,故作冷声道;“皇上现在如何。”
“皇上还好。难道公孙将军觉得皇上不好?”沉星话里的嘲弄更重了。
“你不必如此牙尖嘴利。我可不是倩儿。”公孙焱道:“女人家家的那些心眼儿,你最好给我收起来。”
沉星闻言失笑:“公孙将军不会恨我夺了令妹的宠吧。”
“姑娘放心,倩儿在皇上心里的位置,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取代的。”公孙焱想起今天公孙倩和他说起的事,早已心中暗火涌动,面上却微微含笑,并不露怒意:“男人难免被美色吸引,这倒也不算什么。”
“公孙将军倒是对令妹很有信心。”沉星懒懒的看了他一眼,轻轻的拨弄着腕上的珠串道:“岂不闻君心难测?”
“你到底要说什么!”公孙焱被她戳到痛处,好生气闷,有些不耐烦的道:“若只是这些废话,本将还有事要忙。”
说着他就转身。
“看来公孙将军很急,那就请便吧。”沉星不温不火的道:“我还以为你会对那晚刺客的事有些兴趣。”
纤纤玉指弄的手腕上的珠串叮当作响。
听了这句话,公孙焱目光里瞬间一寒,猛然转身。沉星已经将悬在腕上的令牌举在了灯影下。
公孙焱攥了攥拳头,声音压低,目光悄然在通往内寝殿的帘幕处一扫:“你从哪里来的。”
“公孙将军不必这么小心。”沉星蛾眉轻扬:“该知道的自会知道,岂不闻世上那有不透风的墙”
公孙焱猛然一凛,抬头紧盯着眼前秀色倾城的女子:“我再问你一次,这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公孙世家豢养的杀手暗卫所独佩,可是眼前这个女人,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这个,是皇上遇刺的那天,我内殿窗棱子底下捡的,看着好看,就带在了手上,可有不妥?”沉星最后一句却将声音猛然一压,变作低语道:“我记得,是昨夜的刺客留下的。”
“不可能。”公孙焱脸色骤变做铁青。
“不可能?公孙将军是想说栽赃陷害吧,就算是,你可有想过,如此秘密之物,外人怎会得到?就算不是公孙将军授意,也和公孙世家脱不了关系。”沉星走近几步,唇角带笑,目光里却是一片冰冷:“自来争权夺利,用尽手段者有,机关算尽者有,有什么不可能?”
“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听了这话,公孙焱目光里终于迸溅出怒色,一拂袖子道:“我没有理由刺杀皇上。倩儿正当宠,封后指日可待,我公孙世家正是皇恩日隆,我刺杀皇上,对我有什么好处?”
“确实没什么好处。”沉星看着他脖颈间暴跳的青筋,轻轻一笑,悠悠道:“我想,皇上若是知道,也会这么说的。”
公孙焱一愣,眼底旋即抹过一丝喜色道:“皇上天资睿智,自然能看的穿。”
“皇上信你是没错,可是若是皇上一直不醒,若是这件事吐露出去,你想,朝野之中会怎么议论?”沉星冷笑一声道:“公孙世家辜负皇恩,谋刺皇上,意在自立。”
她脸上挂笑,字句却是绝冷。
“你好大的胆子,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公孙焱脖颈上青筋迭起,切齿道。
“怎么每个人都喜欢拿死来威胁我。”沉星无所谓道:“我早已死过不知几次。多一次又何妨,正好泉下和孝敬爹娘去,可惜……”
“可惜什么?”公孙焱的目光里瞬间多了几分阴沉。
“可惜,公孙将军这一来,却是坐实了谋反的罪名,有人正巴不得呢,皇上呢现在有心无力,却是帮不上将军的忙。”沉星坦然的看他,丝毫不因他目光里的鸷戾而胆怯半分。
公孙焱哼了一声,却不言语了。
“是。”沉星道:“皇上寝宫之内遇刺,这件事在朝中早已掀起大波,拖赖将军主持大局,还稍能震慑,宵小不至于肆无忌惮,可是,这件事一旦抖落出来,局势势必不能稳控,公孙将军将成众矢之的,莫说对皇上的一番忠心也就付诸流水,能否将家族保住,还用我多说么,宫里的妹子,远在边城的父亲族人,得到的将是什么?”
刺杀皇帝就是谋逆,一旦事发,九族诛灭,公孙焱怎会不知。
沉默一时,他抬起头看着沉星:“我为什么要信你说的?你是纪氏后人,应该恨我入骨才对。”
“对,我是恨你,恨你们西川八族的每一个人。但是恨和活命比起来,我觉得还是命比较重要。”
“怎么说?”公孙焱不由得对眼前这个冷静聪敏、言语透辟的女子生出几丝好奇。
“看多了生死,更知活着不易。”沉星道:“如果有人要杀皇上,又要嫁祸给公孙世家,这个人的目的一定不简单,必然还有后招,说不定幕后另有操纵之人,他既然能搞道公孙家族的令牌,将此事抖出来自然不再话下,一旦翻盘,皇上被取而代之,我或者死或者被掳总逃不过这两者之一。我一个女子,掌控不了整盘棋,但至少不会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加恶劣。”
她看了一眼公孙焱,见他目光里犹有狐疑,笑笑道:“所以,我想还是知会将军一声,若你能在有人发难之前找出真相,百利而无一害,我言尽于此,将军是聪明人,定能明白我是好意还是歹心,时候不早了,将军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