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沉星定定的看着他:“我只知道,不会是你。”
她的语气淡漠,全然不理会这个时候心里有什么东西支离成了碎屑,再也无法弥合。
“不可理喻。”楚君焕恨声道,说着站起身来就要走。
“楚君焕。”沉星叫道,她轻轻的压住小腹,眸中煎熬:“这几日,你一直对我很好,我差一点就爱上你了,可是现在我做不到了。”
楚君焕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她,不语。
沉星道:“是因为他吗。”
说着她的手慢慢的压上自己的小腹。看着他,眸中无恨无怒,仿佛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字一顿:“回答我。是不是。”
她眸中的嘲弄、冷漠如同刀刃伤人,楚君焕知道,不需要自己来回答了,无论自己说是,或说否,都于事无补,她已经先入为主,将自己判了死刑。
“那你以为还会是什么。”楚君焕眸底一阵挣扎,再开口时便冷冷的道:“朕不犯跟孩子过不去。既然有了那就留着。”
这听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于沉星而言,却是将最后一线希望决绝的抹杀,孩子,都是为了孩子,其实对他这样的回答并不觉得意外。可是心里还是觉得苦涩,苦的一塌糊涂,涩的不辨滋味。
她宁愿他继续骗她,宁愿他虚伪的说不是,至少不会这么刺心,可是楚君焕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他心里,最爱的人永远是自己,别人的感受始终无足轻重。
纪沉星,这是报应。
她对自己说,谁让你忘记父仇母恨,谁让你与一个仇人纠缠不清,谁让你将虚情假意当做真心,你自负聪敏,却仍是看不见他的真面目,因他的一线柔情,便不知所措神魂颠倒,忘了他曾经怎样伤过你。
“谢谢皇上告诉我实话。”沉星点了点头,眸中希望慢慢的剥落殆尽,樱唇开阖,嘲弄的笑:“皇上这么坦白,不怕我不要这个孩子吗。你知道我通医理,你知道我有办法让这个孩子消失的无影无踪,皇上不担心吗,我以为你至少会骗骗我,让我安心的把孩子生下来。”
“有这个必要吗。”楚君焕冷冷的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恐怕没那么容易。”
“你什么意思。”沉星直视着他,并不畏惧他眸中慑人的冷意。
“什么意思。”楚君焕扬起唇角:“来人。”
他的声音猛然一扬。
赵玄礼立刻应声滚了进来,跪地道:“皇上吩咐。”
“去请太医来。”楚君焕冷冷的道:“纪姑娘近日身体不适,疑为喜照,请太医来给看看是也否。”
赵玄礼顿时一惊,然后喜上眉梢:“是是是,奴才马上去请医判来。”
不一会儿,王医判屁颠屁颠的进来,纳头一拜,便是一连串不重样的贺喜,纪姑娘的医术他知道,如果是有了喜,她自己绝对能够确定。
“旁的先不必说了。”楚君焕道:“先来诊脉。”
沉星看着楚君焕冷峻的面容,明白他要做什么,他要让这件事公诸于众。
“是。”王医判恭敬的上前拿着手枕道:“纪姑娘,请右手。”
沉星冷笑的将手伸出来。王医判仍然切了很久才罢,然后跪地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纪姑娘当真是有了喜脉。”
“很好。”楚君焕点头道:“顾医政不日归来,到时候就由医政和你一同为纪姑娘安胎,务必母子平安。”
“是,臣遵旨。”王医判不知底里,犹自在那里喜滋滋的。
“赵玄礼。”楚君焕又道:“传旨下去,纪姑娘从今日到诞下龙子之日,都在这甘泉宫里安养。拨十个宫女,十个太监来伺候,近身的伺候还是由你的义女菱儿来。”
“是。”赵玄礼连连答应。
“你们都听好了,朕不容许这个孩子有任何差错,如果不小心出了意外,从你到所有伺候的人,以及两位太医,一体连坐,定斩不饶。”楚君焕语气很从容,这一番话却让所有人都是冷汗淋漓,遵旨不迭。
只有沉星明白他的真实目的,嘴角扬起冷笑:“皇上,你真的很卑鄙。”
他这道旨意掐住了她脉,就算其他人她不在乎,这里面有两个人,她不能也不忍让他们枉死,一个是顾明澹,一个是菱儿。他要决绝起来,可以一份余地都不留。
“朕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会是今日才知道。”楚君焕看了她一眼,这才站起身来道:“好好养着吧。最好记住朕的话,不要因为你的不知好歹,让无辜者枉死。”
大步离去,衣袂生风,再也没有任何的犹豫。
沉星看着他的背影,清眸中渐成空荡。
这之后,楚君焕再也没有回来过,他将寝宫搬到了御书房,一应起居都在那里,从宫女们传来的消息看,公孙倩复起之后,荣宠比往日更胜。
而这个时候,甘泉宫的那个女子有喜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后宫。揣测很多,人都说,她定然马上就会有封号,只是等了几日都没有封号,也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住了皇上的寝宫,只是给了她最大的优遇,使唤的人之多,堪比皇后。
没有人看的出这种矛盾到底是因为什么,甚至有人将这种情形归结于这个女人的身份,毕竟在这宫里,还是子凭母贵,这只是为了让她生下这个孩子,至于生下孩子来之后的事,谁也不知道了,按照旧例,往往是孩子交给身份尊贵的皇后或者妃子来带,至于孩子的母亲就会被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