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天色不早,黛玉便起身告辞。贾母不禁又落下泪来,拉着她的手含泪道:“玉儿闷了只管来外祖母家玩儿,好孩子,想什么吃的玩的也只管和我说,我都给你准备。”
黛玉觉得这陌生的外祖母待自己也的确是真心实意,心里颇为感动,两人依依话别。贾母眼瞅着黛玉上了车,出了那垂花门方罢。
黛玉回到林府,已经很有些疲乏,雪雁慌忙备好了干净衣物,梨香招呼婆子们放好了热水,一只巨大的沐浴桶内撒上馥郁的玫瑰花瓣儿,侍候着黛玉舒舒服服洗了个美容澡。
浴罢黛玉穿上睡衣,床上早已用熏香熏过,整个屋子里香喷喷的,偏又并不腻人,透着股子清新宜人的味道,黛玉钻进绣着洁白百合花的锦被,长长的秀发已用干毛巾惉干了,撩到枕畔一侧,她灵秀雅致的小脸上桃腮泛红、檀口粉嫩,不免引入遐思,但由于身段实在太过瘦小,显不出那凸凹有致的韵味,倒别有一番惹人怜爱的风情。
王嬷嬷看着黛玉安置好,犹自大睁着明眸若有所思,就把心中一直想说的话吐出:“姑娘,你看我们这府中人手甚少,竟然只有雪雁和梨香两个丫鬟侍候,实在和姑娘的身份不相称,不若明日叫林管事找个人伢子来,再买几个好丫头给姑娘使唤,你看可好?”
黛玉原本对着王嬷嬷极为倚重的,见她说得有理,便淡淡笑道:“这种事情嬷嬷就可以做主,再买几个来也好,梨香和雪雁倒是可以减轻不少活计呢!”
“姑娘真是体恤我们!”雪雁笑嘻嘻道。
“那是当然,我可是拿你们几个当家人看待的!”黛玉年纪小小,说出的话也很是笼络人心。雪雁即刻就红了眼睛:“奴婢一定好好侍候小姐,决不能让小姐受一点点儿委屈!小姐,你可还想吃点儿什么?”王嬷嬷笑着在她脑门上戳了一指头,“你个小蹄子!倒是上赶着拍马屁!”大家都笑了起来。
一宿无话。
第二日林逸云得了黛玉的吩咐,唤了人伢子来,如此这般交代一番。人伢子欢欢喜喜出去准备了。午饭过后,人伢子果然带着一群小丫头来到林府。王嬷嬷亲自坐在前厅里,看着面前这群丫头,听着人伢子的介绍,每个人都是有卖身契约的,最后选中八个身家清白的丫头,定下死契,付了银两。人伢子领着挑剩下的丫头们谢恩离开。
“姑娘,买了八个小丫头,可要亲自看看,给他们取个名字?”王嬷嬷进了内室,看见黛玉坐在窗下,正在把玩那块青玉,殷勤的问道。别看黛玉是自己一手奶大的,可是主子就是主子,自己做什么事情一定不要逾矩,这王嬷嬷在深宅大院住久了,自然深谙此道。
“也罢,叫进来我瞧瞧。”黛玉缓缓说道,眸中也含着一抹好奇,毕竟是六岁的小姑娘,对于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总有一种自然的亲近之意。
“进来吧!”王嬷嬷掀起湘妃竹帘,对着外间招招手,那八个女孩子皆低眉顺眼的鱼贯而入,在黛玉面前一字排开。
黛玉细看时,亦不禁暗暗点头,奶娘不愧在林府呆了多年,这选人的眼光是很不错的,八个丫头当然不是个个绝色,自己也用不着那么漂亮的丫头,但是看着都干净俏丽,站一堆儿就活像一把子鲜灵灵的水葱儿,透着一股子青春的朝气。
“嗯,很好!奶娘挑的自然都是极好的!”黛玉笑道:“你们八个既然进了我林府,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人,只要用心做事,谨守规矩,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稍后就由王嬷嬷教导你们一些规矩礼数,我林家乃是书香门第,做事莫要失了分寸,被人笑话我林家没有家教!”
八个丫头齐声答“是”,雪雁奉上一盏香茗,黛玉接过轻抿一口,继续说道,“你们已经签了死契,以前的种种就是过去了,我林府就是你们新生活的开始,我就给你们起个新名,如何?”
八人自然莫不愿意。黛玉稍稍沉吟,笑道:“你们四个,分别叫做春杏,夏荷,秋棠,冬梅;你们四个,分别叫做金风,玉露,银月,珠光,可好?”八人齐声道:“谢小姐赐名!”
“嗯,下去吧!先适应一下环境,学习学习规矩!”黛玉站起身来,“我到花园里走一走,这半日坐着有些乏了!”雪雁赶紧取过一件披风给黛玉系好,搀着她往室外走去。那八人方由王嬷嬷引着跟在后面退下。梨香亦前去厨房督促厨娘做黛玉的晚膳。一日就这么过去了。
“玉儿妹妹,今日天气晴和,我看你也大好了,不若随着溶哥哥出去走走?这京都风物有别于扬州,吃的玩的可多了,整日闷在屋子里,对你的身子也不好。”水溶携着黛玉的小手,满脸的笑意,眸光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只见那黛玉穿着素白织锦长襦裙,上罩一件秋香色对襟云锦衫,头发简单梳了个随云髻,用一支碧玉簪绾了,那簪尾镶嵌的一颗龙眼大小的珍珠泛着莹润柔和的光泽,一把子青丝闲闲的披散在脑后,整个人装扮得虽然简单,却是透着一股子大家风范,端的是清丽脱俗。
“嗯,溶哥哥来得正好,我正想出去逛一逛呢!春杏,叫门房备车!”黛玉站起身来,欢喜得紧。
“是!”春杏正欲退下传话,水溶淡然一笑,说道:“慢着,不若妹妹和我共乘一车,这样既轻便,又便于我给妹妹介绍京都风光,一举两得,妹妹看可好?”
黛玉慧黠一笑:“玉儿可是看到什么都喜欢的紧呢!溶哥哥要破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