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老相爷总算走出书房,在二夫人一脸期待的神情注视下,他却说今晚要去三姨娘那儿就寝,气得二夫人差点当场翻脸。
还好被管事婆子王妈妈给暗中拉住了。
不过,二夫人向来是个精明的主儿,她见老相爷不说,便悄悄命人去了趟宫里打探消息,一问才知,原来梅贵妃是个急性子,一待皇帝回朝便将那日与二夫人商量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说与皇帝听,皇帝听后并没有马上表态,说是要与老相爷相商。估计一整晚老相爷心情不好,就是为了这事。
二夫人一听这事看来真是八九不离十,老相爷的脾性她非常清楚,孰轻孰重比任何人都看得透彻,就算心里一百个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原配大夫人,心里还是不会愿意自己的傻女儿去当太子妃,将来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丢了脸面。
第二日一早,一夜未眠的老相爷便穿了朝服,进宫去了。
沈素在老相爷回府的当天就得到消息,只是这府上的规矩,若当长辈的不召唤他们,他们也不可冒然前去打扰。更何况据沈素穿越来的这具身体的记忆所知,老相爷是出了句的惧内,就算自己说出挨打一事,估计他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即罢,要惩治二夫人,她将希望都寄托在德高望重的老夫人身上。
这日,沈素在相府的荷塘池边沿青石小路散着步,巧遇小自己不足一岁,个头比自己还要偏高些的相府二小姐沈玉。
沈玉也远远地就见到沈素,可却当她是透明人一样,高扬起趾高气扬地从她身边走过,完全忘了府上有规定但凡年幼的小辈见到年长一些的都必须行见面礼。
无视就无视,沈素也不愿与像二夫人一般眼高于顶的沈玉有任何接触,她也当对方是透明人,独自走过。不想沈玉走路不看路,被一块石头绊到,差点跌倒,一时吓得花容失色,站稳后一转身,就气势汹汹地直朝沈素走去,还真是有样学样,居然学着二夫人的模样,对着沈素一巴掌打过去。
不过幸好沈素在她冲过来时就有防备,并没有让沈玉打着自个。倒是站在荷塘边的沈玉一个重心不稳,身子歪了歪很想站稳,却不想从旁边伸过来一细细的小手,轻轻一推,只听扑嗵一声,沈玉纤长的身姿,毫无形象地掉进了荷花池。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上次沈素无端掉进荷塘,便是拜这个狠毒的丫头所赐,今日沈素本不想惹事,不想人家偏要不知死活,又想故技重施,好在自己有防备,来了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救……命!救……命!”沈玉正好掉进深水区,又不会游水,唯有死命地求救。一旁沈玉的贴身丫头这才反应过来,忙一个留下来看情况,另一个跑去找家丁帮忙,而沈素却不慌不忙气定神闲地在一旁冷眼旁观。
家丁来了六七个,手忙脚乱地总算把沈玉给拉了起来,可怜养尊处优的相府千金,又在二夫人的仳佑下长大,哪里受过这种遭遇,一时委屈得大哭起来,作势还朝沈素扑了过来,边扑边骂:“死蹄子,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了,就可以做太子妃了,我告诉你,就凭你,痴心妄想!”
“住口,一个女孩子家不知羞,胡说八道些什么?”老相爷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事发地,见沈玉如此张扬跋扈,甚至有些怀疑,究竟她将来能不能母仪天下?
沈玉还是十分惧怕老相爷的,特别见老相爷当着这么多下人骂自己,她吓得低下头去,抬都不敢抬起来。等她感觉周围安静下来,再抬起头来,已不见了沈素与老相爷的身影。
“那贱蹄子哪去了?”沈玉有气无处撒,指着一个贴身小丫头问道。
“老爷刚才召了大小姐去!”一个小丫环憋了许久,才怯怯地回道。
且说老相爷将沈素唤到书房,还破天荒地支会女儿挨着坐下来。老相爷屏退下人,剩下父女俩。
老相爷从沈素入门那一刻起,一直注视着自家女儿,屏住呼吸,默不作声。
沈素倒也沉得住气,明知有一双意味不明的双眼死盯着自己,她仍可以做到泰然自若坐在那儿,虽不方便抬起头来迎视父亲的目光,但闻老相爷不太平稳的呼吸,也能揣测他此时的内心正在挣扎,然而究竟为何事挣扎,她大概能猜到,估计是沈玉在荷花池边打骂自己时,一口一声要做太子妃一事。
稍许,老相爷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缓缓开了口:“素儿,为父不在府上的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回父亲大人,女儿近几日倒是一切安好,只是前些日子,与二娘发生些误会!”沈素虽知老相爷绝不可能因为自己挨打的事而与二夫闹翻,可她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至少她要让老相爷知道,二娘对自己并不像她所说那般视如己出。
老相爷并不是真心要问沈素过得如何,只是有些话不方便一下子就说出口,便随意拣了那么一句开场白,即便自己知道二夫人对沈素的种种恶行,认为只要不是十分过份,他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即便有过份之事,他也认定沈素并不敢当面告二夫人的状,想不到沈素还真接着他的话岔说了起来,老相爷的神色稍显不悦,暗怪女儿不知隐忍退让,便沉沉地应付了句:“所为何事?”
“回父亲的话,也没什么大事,那日二娘嫌女儿亲手煮的小米粥不合味口,便打翻了那碗粥,而女儿只是借爹爹常常教导说,如今边外战事不断,国库钱粮紧张,无论是大国还是小家都要以节俭为主,切勿铺张浪费之理与二娘多说了几句,谁知二娘不仅听不进女儿的话,还命人痛打女儿十大板,疼得女儿当场晕厥过去,幸好有三姨娘送与女儿上好的膏药涂抹,不然女儿又岂能只在床上躺上三天就可以下床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