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石玲:“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月前。在购物中心,我逛街,发现有人跟踪程莉莉,当时以为是小偷或者抢劫,所以一路跟踪。但那人什么都没做,只是跟踪。”
“那天程莉莉做了些什么?”
“逛街。购物。做美容。然后回家。”
“没别的事?”
“没有。”
沉默。
常坤说:“我叫人去查程莉莉手机的通话记录,看看昨天晚上那几通电话是从哪里打来的。”
他要了程莉莉的手机号,走出办公室,站在走廊里吩咐下面的人去查通话记录。另外有个人跟他汇报了些什么事情,我隐约听见好像和陈家坞有关。
常坤转回办公室的时候手里捏了一叠资料,他看着我,说:“程莉莉的事情你放心,我们会安排好的。现在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我还没想回去。给我看看陈家坞的材料。”
“不可能。这是重案,你不能插手。”
我忍不住笑起来,问他:“这么说,你们已经立案定性了?还是重案?”
常坤噎了一下。
之前一直对外宣称说正在调查中,但未予立案。刚才他说的是重案。不仅意味着立案。还意味着非常严重。
我还在问:“什么情况?谋杀?”
常坤犹豫,扫视老苗和石玲脸上的反应,差不多二十秒钟以后才重新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的问题:“是的。”
“什么促使你们定谋杀案?”
“我刚才说了,你不能插手!”他的声音很大,有点吓人。
“没想插手,纯粹是好奇。”
“所以更不能和你说了。”常坤笑起来,试图缓和刚才自己的严厉造成的僵硬局面,“等这事结了,请你吃饭。今天你先回去。这事你帮不了忙。”
再一次沉默。
然后,我慢慢慢慢地,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捏着纸巾打开信封,从里面取出昨天在程莉莉风衣上发现的那根黑直长发。
昨天晚上趁程莉莉上厕所的时间,我用信封把那根头发装好。不管这东西和陈家坞整个事件,或者和程莉莉身边所有莫名其妙的事情有关系或者没关系,忽略肯定是不对的。
我用纸巾捏着头发,递到常坤面前。
常坤的脸色,包括石玲和老苗的脸色,都在瞬间变化,惊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惨白难看。
常坤像疯了一样朝我吼:“你也到陈家坞去了?!”
我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笑着,问他:“现在是不是可以让我看看陈家坞的材料了?”
他们面面相觑,很为难。
但最终还是答应,带我去了三楼。
三楼会议室门口牌子上的字改成了“专案组”。
偌大一间会议室,变成了陈家坞连续死亡案件的专门调查办公室。
东面墙上是陈家坞村民分布平面图,简单明了标出陈家坞整个村庄的线路和村民住宅的分布情况。
北面墙上是照片。陈家坞村民的照片。活着的村民照片贴在左边,已经死掉的村民照片和尸体照片贴在右边。密密麻麻。
会议桌上到处都是材料,案件报告,尸检报告,笔录,分析,等等等等。
我把头发交给石玲,石玲小心翼翼接过,然后走了出去。
应该怎么处理这根头发她比我清楚。她是警~察,我不是,尽管她和她的父母都觉得我比她更适合当一名警~察。
常坤问我要看哪一部分的材料。
我想都不想,说:“头发。”
常坤挑出几张照片和几份资料拿在手里,看着我,一字一顿说:“你得说实话,刚才那头发,从哪里来的?”
头发果然有问题!
不然常坤不会这么大反应。
我说了实话,告诉他说是从程莉莉的衣服上发现的,昨天晚上。
常坤和老苗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我从他手里接过照片和材料,坐下,开始看。
文字资料是检测报告,密密麻麻都是看不懂的专业术语。
照片就直接简单的多。
九张照片。
每一张都是局部特写,能看到画面里一根或者两根清晰到几乎触手可及的黑色长发。
七张照片是三具不同的尸体的。
也就是说,在三场死亡事件中,都出现了这根黑色头发。
我问常坤:“其他尸体上有没有发现?”
“没有。只有这三具尸体上有。”
“这两个人的死亡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个是十天前,一个是六天前,一个是昨天中午。”
“检测报告怎么说?”
“是真人头发。但有蹊跷。已经送到省城进一部化验,需要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才能有结果。你是不是应该回去了?我让司机送你。”他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