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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

贝司是乐队的精髓,以浑厚稳重的低音托起整个乐队的旋律,丰富音乐,如果缺少了这个,音乐则非常单薄,缺少震撼力——简约是个不可多得的出色贝司手。

键盘在不同的摇滚乐队中地位是不一样的,但总的来说,一些特殊的音乐、和声和音域,必须由键盘来完全——紫炎曾说,朵咪是位钢琴高手,现在,他们就要听听朵咪是否有资格做幻乐团的键盘手。

朵咪坐在电子琴的后面,双手放在琴键上,停了几秒,手指突然滑了出去,即兴弹了一段键盘solo。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琴音明朗,节奏、力度、旋律把握也很得体,有一种欧洲贵族般的雍容大气。可能是才由钢琴转做键盘,某些方面的处理仍然不太熟练,细节也有不足,但她的音乐有激情、有感染力,其中又蕴含着一点点的含蓄和伤感。是一种微带矛盾的琴声——就像她的人一样。

一曲弹罢,朵咪歪着头看着大家。

北冥也的脸上微微露出笑容,静纸音坐在他的肩头鼓掌,简约轻轻地点了下头,而紫炎则丢出一句:“不好不好,比起当年差远了!”

朵咪瞪了紫炎一眼,不过她得到大多数人的赞许,心情比较好,第一次没有反唇相讥。

接下来,乐队开始第一次排练。

幻乐团的成员,虽然每个人技术都很不错,但通过排练,可以与其他人在音乐上尽情交流,表现自己对于音乐的领悟,提高自己的水平,最终才能使彼此的配合更默契。

静纸音暂时无法参与排练,于是只好坐在一把高背椅上,托着腮观看。

之前在视线乐队当“陪练”的时候,简约曾经教过她一些常识:在乐队里,最出彩的除了主唱,就是吉他手了。一个好的吉他手,除了能够运用各种技巧、用肢体语言来带动观众的情绪,还要与观众互动、将气氛推向高潮。尤其是主音吉他,一定要精通各种炫技,熟练使用吉他效果器来制造合适的音色和现场效果。

北冥也在暗殿演艺酒吧技惊四座,她待在他口袋里,并没有看到他那令人惊艳的指法,但耳中听到的已足以让她神魂颠倒。他曾说,她的吉他在火候和技巧上都有欠缺,所以,此时此刻,她的眼光只聚焦在他的手上,认真地观摩着。

由于是初次排练,大家更注意的是彼此的磨合,所以都很认真地弹奏。北冥也姿态优雅地站在台上,安静地弹着吉他,没有秀炫丽的技巧,但朴实无华的指法,反而给人一种大巧若拙的感觉。

这几位都是极有天资的音乐人才,悟性极佳,几首曲子奏过,彼此间的配合已经颇似模似样了。可以相信,随着大家默契度的提高,褪去生涩,用不了多久,这支乐队便可以走上舞台。

静纸音很高兴地鼓掌。

紫炎在一边笑嘻嘻地问:“静纸音,你瞧我们谁最帅?”

“所有人都帅!嘿嘿!”静纸音很圆滑地说。其实她私心里最想说 “当然是北冥也最帅”,可是为了照顾大家的情绪,她还是别偏心得那么明显好了。

北冥也轻轻一笑:“最帅的家伙,我们还没有选出来。”

“谁?”紫炎和朵咪异口同声问。

“主唱。”简约简单地吐出两个字。

主唱,就是那个演出时总喜欢站在最前面摆酷的家伙。

在一支摇滚乐队中,主唱的作用是不言而喻的,不仅需要好的唱功,还要善于做秀,在乐团各位乐手众星捧月之下,他是舞台当中最耀眼的那一个。

主唱的嗓音不同,适合的音乐类型也不同。例如,流行金属需要性感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死亡金属需要低沉压迫的嗓音,黑金属需要的是高亢凄厉的嗓音。

一听说原来主唱才是万人迷,紫炎立刻自告奋勇:“我来当主唱!”

“我建议大家都试试。”简约说。他从前是视线乐队的贝司兼主唱,但是对于幻乐团,他的想法是,最好每个人都能主唱,这样乐队的风格可以更加时尚多样。

在他的建议下,每个人都选择自己拿手的歌,唱了一小节。

北冥也的嗓音性感而清冷,他在舞台上虽然低调,但举手投足间却有自然而然的魅力,并不追求音量和感官上的刺激,声音含蓄而唯美,带着淡淡的慵懒,带着涤荡心灵的力量,引领人们走入纯净的世界。他的歌声总令人联想到一尾美丽的白鲨,孤独而优雅地在深海中遨游。

简约的声音富有磁性,缓的时候如一潭映月,清澈见底;快的时候犹如白浪滔天,咆哮翻腾。他的确是个有经验的主唱,站在舞台上的时候,如与音乐浑然一体,表演充满激情、爆发力甚至攻击性,毫不夸张做作,看了他的表演,可以感受到他自由的灵魂和强大的精神力。

紫炎是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小坏蛋,他的嗓音也透着一丝邪气,唱腔里有自恋有自大,有挑衅有蔑视,就和他的人一样,仿佛随时都会带着一脸坏笑,对着别人缓缓竖起中指……

朵咪的声音有些沙哑,她似乎受过正统的训练,唱法里带着美声和古典的技巧,还时不时飙个高音、来个花腔什么的,唱腔偏华丽贵族风。

相对于他们来说,静纸音的声音虽然清脆,却缺乏力度,大家觉得她适合那些很软、充满着爱的抒情甜歌。只有北冥也坚持,她的可塑性极强,关键时候也能飙高音。其独创的“魔音攻杀”破坏力非常大,可以无差别秒杀在场的任何人——此前已有先例。

如果嗓音也分派别的话,那北冥也是少林武当的名门正派,简约是亦正亦邪的黄药师,朵咪是来自大理段氏的皇家贵族,紫炎是邪到不能再邪的日月神教,静纸音……咳,江湖里她这型号的暂时找不到什么知名度高的人物。

大家排练了两个多小时,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于是决定暂时练习到这里,收好乐器,一起走出排练室。

简约、北冥也和紫炎往同一个方向走,朵咪挥挥手走向另一个方向。

静纸音从北冥也的怀里探出头来:“朵咪,你住在哪里?”

“前面。”

“呃,我们送你好不好?”男孩子就是粗心,现在天已经很晚了,如果让朵咪一个人回家,会很不安全的——

朵咪望着静纸音,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刚要开口,紫炎抢着说:“她不用送。”

“为什么?”静纸音和朵咪同时瞪了紫炎一眼。这家伙很欠扁耶!

“你们不觉得她和鬼很像吗?这样的人出没在午夜街头,坏人见了能躲多远躲多远,谁还敢来欺负她啊!”紫炎笑嘻嘻地说。

朵咪二话不说,在他的脸上抓了一把。

紫炎大怒:“你居然敢抓我!你居然抓我美丽的脸!”反手向朵咪攻去。

朵咪闪身躲到北冥也的身后,紫炎收手不住,打向北冥也的胸膛。

静纸音见到一个拳头奔自己过来了,大惊之下,抱着头缩回口袋里,心里那叫一个凉:“完了,这下非被紫炎砸成馅饼不可!”屏住呼吸等着挨打。

一秒、两秒、三秒,咦?拳头怎么还没落下来?

静纸音放下抱头的手臂,偷偷从衣襟边探出头来,先是吓一跳——紫炎的右拳,离自己的脸不到十厘米的距离;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只拳头被北冥也紧紧地握住了。

好险好险!静纸音拍着胸膛安慰自己。以后一定要离紫炎和朵咪远一点,这两人太危险了,他们吵吵闹闹也就罢了,倒霉的是自己总受牵连。

“北冥也你放开我!”紫炎去掰北冥也的手指。

北冥也松开手:“紫炎,别欺负女孩子。”

“就是就是!”朵咪躲在北冥也身后气他,“你长得丑也就罢了,还没有风度!”

紫炎最恨人家说他长得丑了,立刻骂回去:“你这个怪物也算女孩子?别丢女孩子的脸了!”

“啪”,朵咪的回答是在他的腿上狠狠踢一脚,然后转身就跑。

“你们看你们看,是我欺负她么?明明是她欺负我!”紫炎气得发抖,“你给我站住!我要杀了你!”拔腿向朵咪追去。

静纸音看着在路灯下追打着跑远的两个人,有点幸灾乐祸:“最好朵咪揍紫炎一顿。那家伙简直是我的扫把星,看到他都倒霉!”

北冥也笑着将她按回口袋:“不管他们了,我们回家。”那两个家伙的神经大概和正常人不一样,所以表达和交流的方式也不同,明明很要好,偏要打打闹闹的。

他与简约边讨论乐队的事情,边向家的方向走去。

已是午夜,唯爱路的“牛师傅拉面馆”正要打烊。

平时晚上八点多就可以下班,可是不巧今天店里来了一对谈恋爱的男女,两人只点了一碗面,却一直吃到十二点,店老板牛师傅都快被烦死了,熬到十二点,终于扛不住,把这两个唧唧歪歪的人送走了。

他简单地把店整理了一下,锁门的时候,不经意地往旁边“爱恋甜品店”扫了一眼——老邻居新请的服务生很会偷懒,常常把店里的垃圾丢在门口,会招来流浪动物的。

目光落在身侧,他突然张大了眼睛。

这……这是什么?怎么会有一条街道?

古旧的、苍老的、长长的、蜿蜒的、没有人的、散发着阴森气味的街道。

牛师傅呆住了。

他在这里住了几十年,还从来没有看过这条街道呢!

空旷的街道里似乎有神秘的钟声,咚~咚~咚~咚……

“……九、十、十一……”牛师傅一边下意识地数着钟声,一边用力地揉着眼睛,再睁开,眼前却只有“爱恋甜品店”的西式招牌。

鬼……鬼街?!

牛师傅额头瀑布汗,腿都有些软了,停了两秒,转身就跑。见鬼了!明早天一亮就去请法师……

同时间,一座式样古老的房子尖尖的房顶上,蹲着一只黑猫和一只乌鸦。

黑猫蜷成一颗球,两只前爪抱着头,正在很认真地思考问题。

乌鸦也歪着头,敛着翅膀,似乎在琢磨什么。

沉默了半天,乌鸦问:“要不要进去坐坐?”

“不去!”黑猫懒懒地瞟了瞟它,“对你没兴趣!”

乌鸦愤怒地在它脑袋上啄了一口:“那就快滚!”

黑猫疼得“喵呜”一声,一爪子挥了过去。

乌鸦振翅飞起,嘲笑道:“莫非你在想念哪只母猫?”

黑猫气得全身直发抖:“我要杀了那死小孩儿!”

乌鸦嘎嘎地笑着,可是乐极生悲,在空中忘了扑扇翅膀,竟然“扑通”一声掉到地上。

黑猫瞅了瞅地面趴着的人,那是一个年纪很老很老的女人,瘦小干枯的身体,裹着黑丝绒的长裙,可能摔得比较厉害,趴在地上直“哎哟”,一时站不起来。

它“嗖”的一声跳上她的背,挥着爪子去抓老太婆稀稀拉拉的头发,兴奋地大叫:“死老太婆,本大爷今天叫你变成秃毛鹌鹑……啦啦啦啦……”

“啊哟!好疼!月影流枫你个混蛋,快放开我……MD你真拔啊……呜呜,疼死啦……”

清冷的街道,老女人凄惨的哭声和黑猫嚣张的笑声形成诡异的混响……

暗殿演艺酒吧。

舞台上,一支乐队弹奏着舒缓的曲子,舞台周围,人们三三两两地坐着,有的在听音乐,有的在谈着话,情绪非常放松。

角落里,一个俊美少年慵懒地倚着柱子,黑色V领线衫和米色风衣为他平添了几分神秘和飘逸,手指勾在宽宽的腰带上,黑色的牛仔裤和短靴衬得他的腿更加的修长。在他的身边,是一个漂亮的紫发男孩、一个白裙银发的幽灵女,和一个梳着一对辫子的可爱少女。这三个人的神情有点诡异,一边交头接耳,一边探头探脑偷看斜对面的那桌客人。

另一桌坐了很多人,其中一位是个酷酷的少年,深蓝色的衬衫配以深蓝色的牛仔裤,面容冷竣,眼神却十分锐利,仿佛在沉寂之中隐藏着可怕的爆发力,正是简约。这几个人,就是刚成立不久的幻乐团的全体队员,他们是为打架而来的——至少其中的某几个人是盼着有架打的!

他们本来是在排练室用心练习的,结果被一个电话,叫到了暗殿演艺酒吧……

“纸音,可以休息一下了。”北冥也一边招呼静纸音,一边把吉他从自己的肩上拿下来。

“你们先休息,我再练一会儿!”静纸音拨着琴弦,头也不抬地回答。北冥也帮她订制的迷你电吉他昨天才送到,大家排练得已经很不错了,她也要赶快跟上其他人的步伐才行。

“那好吧。”北冥也点点头,拖过一把椅子,聆听静纸音的演奏。简约、紫炎和朵咪也走了过来,一起观看。

嗯,这位制琴师的手艺的确非常棒,配上特制的拾音器、音箱和效果器,这把迷你吉他的音量和音质都与正常的吉他差不多。只是,纸音的弹奏,还有一些问题。

静纸音在大家的注视下,感觉很不好意思,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大家提些意见吧。”

“静纸音,你知道作为乐手,你最缺少的是什么吗?”紫炎问。

“是什么?”

“当然是脸皮厚啊!”紫炎说,“才四个人看你都会害羞,将来站在舞台上,你还不被吓死!”

“呃——我回家多练练胆子。”虽然紫炎比较毒舌,但却说得在理,于是静纸音也从善如流。

朵咪笑吟吟地说:“这个问题不难解决,站在台上,你就闭上眼睛想,台下都是猪,一头猪、两头猪、三头猪……”

“对猪弹琴?”静纸音侧过头,想了想,“我来试试!”

她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我身边都是猪,一头猪、两头猪、三头猪、四头猪……”也不理周围四人头上竖着的黑线,指尖拨弦,重新弹了一遍曲子。

“请大家提提意见。”

“节奏很好,个别地方泛音不够稳,不太连贯,还要多多练习,才能弹出那种令人尖叫的感觉。”北冥也说。

静纸音连连点头,抱着小吉他,又跑到一边练习去了。

北冥也微微笑了一下。那小不点儿的身高,配上那小不点儿的吉他,很神气地站在舞台上,简直萌翻了。呵呵!这家伙,变小之后,虽然没有自暴自弃,但也一直是得过且过混日子,现在居然如此认真地去练习吉他,这会让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仍然很美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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