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拉五指并拢在香棒燃烧蒸腾起的青烟上绕上一圈再轻抚头顶,如此往复三次之后,双手合十弯身,退开一步回身,淡而柔的嗓音轻飘飘的问夏小怜道,“小怜,有事?”
她刚才一直在做每日的早课,点燃一只香锥在香灯中熏遍整间正店,之后在正店通向二层的楼梯转角的隐蔽处,为乾闼婆神燃三支香棒。
乾闼婆是不食酒肉,只寻香气作为滋养,服侍帝释,司香气和音乐的男性神祗。
苏格拉相信香料皆有灵气,它本身就是神灵的食物,需要用心虔诚以待。
夏小怜在店里这么久,自然是清楚这样的时候是不能打扰她的,见她的早课结束,她巴巴探出头来,“哦,想问问苏格拉底的底,去掉广字部念什么呀?”
咦?她脱口而出就是古希腊大哲学家,有些得意没有说什么鞋底、瓶底之类的,本想查查字典,一时犯懒就等到了现在。
“念......”苏格拉差点握不住手心里的香座,她的唇极微妙的颤抖着,潋滟的唇上光泽闪闪,与之相反的,却是一向灵动晶亮的美目,此时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像是闷钝的雷雨夏日的水墨天空。
就在夏小怜以为她回答不出时,苏格拉却一字一顿的艰涩开口,那吐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长串不愿与人分享的秘密,在心头盘旋缠绕终于飞脱出去,却又重重砸了回来,看不见伤痕的痛楚着。
“氐……念底……是,周之氐的氐。”
夏小怜点点头,了然的哦了声,“原来还念底啊。”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滚动了几下鼠标滑轮,移动箭头在某条标题上,“这个人这么有名啊,拉拉姐,你说的周之氐和这个周之氐是不是同一个人呐?”
苏格拉从听闻夏小怜的问题开始就三魂没了七魄,不自觉地仰望窗外的天空,却只看得见被高楼掩映的苍穹一角,逼仄的像是随时会倒塌下来。
她如今已经不再幻想,曾几何时她竟希望自己的恶念可以成真,恨不能全世界陪她痛苦。
因为你,我懂得了成长,而你依旧是我的情殇。
“嗯?”她拾捡起破碎一地的意识,凝神屏气,神情肃穆,不过几米的距离,竟似最好永远没有尽头。
镇定再镇定,她终于站在电脑屏幕的背面,不自然的瞪着眼,眨也不眨一下,“你说的是哪一个?”
她的声音有微不可查的颤音,十年,整整十年不过一首歌,却是她艰难趟过的寂寞长河,没有人再同她提起过这三个字,除了她自己。
如今横空于耳畔响起,方才恍然,十年的磨砺只落个功亏一篑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