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的时节,公园里、酒店前,处处都是新嫁娘巧笑倩兮的身影,这实在是宜嫁娶的好时候。
哪怕是行车走路,眼前也会出现夺人眼球的彩球车队,想不注意也不行。
苏格拉也参加了两场婚礼,热闹喜庆的氛围下,任你心如止水,也会有那么一两个时刻是羡慕并向往着的。
她突然想起自己二十七岁要过半了,原本这个时候她也有机会披上婚纱成为新娘的。
听妈妈说舒灏也去相亲了,虽然巨幕影院的事搞得很忙,他还是抽空去了。
想起相亲那类似罗列产品性能的场景,舒灏一本正经的自我介绍,她就忍不住想笑。
宋湘没有过于为难她,可能照她嘟囔的“奔三”,这个年纪该懂自己在做什么,尤其是感情,即便是父母也无法干涉。
得知简依贝怀孕后,她也见到过周之氐。
她对他说“恭喜”,他有些惊讶说“你知道了?”,但很快又愉悦道谢,之后还反问她“高兴么?”
苏格拉平生最为无话可说的场景大概就是如此了,不过她还是回答他“高兴”。
原以为一切到此为止了,谁能想到周之氐仍是依旧故我,只要有空闲就到她那里坐坐。
终于让她忍不住了,她就算再没经验也知道女人怀孕头三个月风险很高,与其在她这里浪费时间,应该回去好好照顾孩子的母亲。
可能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让苏格拉面对周之氐的时候不再谨小慎微,她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斥责他不负责任的行为。
周之氐像是真的懵住了,毫不知情的样子。
她纳闷难道简依贝没有告诉他?是想要独自瞒着生下来还是怎样?
她看过不少的小言,可挪到现实生活中怎么也是不能想象的。
很快他就给了她肯定的答案,比入少先队宣誓还真还肯定。
“那孩子不是我的,不可能是我的!拉拉,你一定要相信我!”
苏格拉看向他急切的神情,心底暗暗叹气。
曾几何时,她那么渴望看到他为自己着急紧张的模样。
如今却如重负一般令她承担不起,每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是自己的罪过。
与其不明不白的回避,不如索性摊开来讲吧。
无论是周之氐,还是她苏格拉,抑或是舒灏,他们每一个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将最重要的话搁置在心底,错过了讲出的最佳时机,走了太多弯路。
凌迟比断头残忍,大抵就是这个道理吧。
“现在,是或不是,相信或不相信,对我而言,如果你需要我会关心,可真的是与我无关的事了。
周小缺,我真的以为会喜欢你一辈子的,但一辈子真的好长,比我想象的要长太多。
我听到过这样的说法,每个人从天堂降临人间,天使都会赠送一只大袋子,那里面装满了未知的礼物。
我们每走一段都会取出其中的一个礼物盒拆开,你是我最先拆开的礼物。
不可否认,直到今天我也会这样说,你是上天赐予我最美好的礼物。
可是,我走了那么远,贪心的拆开了一个又一个的礼物,我发现你依然还是那样好,可是我最喜欢的却转移了。
如果你要怪我,我真的无话可说。一个连自己的诺言都背弃的人,是应该经受指责的。”
她不敢抬头看他,这样直白的拒绝别人,还是周之氐,对她而言还是一个挑战。
她只能看到对面男人笔直的长腿和鞋尖,良久,连一丝颤动也无。
“你只是不喜欢我了,不能再喜欢我了......何罪之有啊。”他按着她的肩膀,弯身看她。
“就这样被你堵死了路,真有些不甘心呐——早知今日,就该把你的袋子捂住,不让你翻其他的礼物才对。”
他怅然的回忆过往,那一幕幕淡薄如雾的场景瞬间在眼前清晰汇聚。
记得她第一次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笑容热烈的如正午骄阳,他同时感觉到了一股温暖窜过他常年冷冰冰的血液里。
他阴暗的像是潮湿墙壁上的苔藓,对这样的温暖颇有些嗤之以鼻的意思,换言之,那就是羡慕嫉妒恨。
他在排斥,却也一点点不受控制的被她吸引。
就像地狱修罗渴望被大慈大悲的佛光普照,那种渴望并不以自己的愿望为转移。
她没有指名道姓的说现在喜欢的礼物,可他已然十分清楚了。
枉他拥有为人欣羡的智商,却连自己也堪不透。
那个人或许没有他聪明,但一定比他智慧,无须历尽千帆便能领悟人生的真谛,怎不是大智大慧。
每个人终其一生寻求的,不过是那一点温暖的温度。
不要高很多,也不要低很多,三十七度刚刚好。
她就是那个三十七度的女孩儿,太接近常温了,他没有在她出现时便察觉。
谁也怨不得。
或许他现在该去做些自己可以掌握的事情,简依贝的身孕,无论她如何决定他应该帮助她。
那不仅是他恩师的女儿,也曾经是他最亲近的人。
他不能总是只在意自己,看不到别人的苦痛。
这是他从她那里接受到的最珍贵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