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面装着事,人就像上紧了发条的钟,尽管躺在床上,却紧张得始终睡不着觉。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却又不停地做着恶梦。
在梦里,我似乎是被关进一间四面都是墙壁、没有门窗的房间,周围漆黑一片,看不到一丝光亮。我正在四处摸索着,试图找到出口,不料从何处突然钻出一双白惨惨的手,猛地掐住我的脖子,我拼命的挣扎,却始终挣脱不掉,而且那双手越来越使劲,憋得我透不过气来,眼看就快被掐死了,突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睁大眼,四周仍是一片黑暗,差点就以为还在梦中。等到视线慢慢适应了,才发现自己还好端端的躺在卧室的床上面,周围的漆黑是因为天还没亮,才松了口气。
一想起刚才那个梦,还觉得心有余悸,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平息狂乱的心跳,才有空考虑其他的事。
虽然盖着厚厚的棉被,可身上却觉得有点凉丝丝的感觉。随手一摸,原来是穿着睡觉的衣服被打湿了,多半是因为刚才的梦太骇人,在不知不觉中就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我本就怕冷,要是再穿着**的衣衫睡上一晚,明早起来就该感冒了。
为了健康着想,正准备起床将湿衣服换掉,却耳尖的听到旁边发出一阵细微的悉悉索索声。
屋子里有人,难道是进贼了?我的脑袋里立刻冒出这个念头,于是缓缓抬起上身,尽量不发出一丁点声响,往声音来处打探。
这一看之下,我却大吃一惊。
房间里的确有个黑影在晃动,却不是别人,而是玉环。她正蹑手蹑脚的从衣柜里取出衣物,然后放在床上打包。她在干什么?我的心又开始怦怦乱跳,猛烈得几乎要蹦出胸口,尽管脑子里依稀有个答案,却依然固执的拒绝接受。
玉环将包袱收拾好,直起身,默立了片刻,突然身形一动,我见她似乎要转过身来,赶忙躺回床上,盖好被子,闭上眼假装睡觉。
脚步声由远而近,在我的床前停住。我闭着眼,没法看到她现在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但能感觉到她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站立良久,才发出一声轻叹,然后一双手轻抚上我的脸,在我的脸上慢慢游走,那冰冷的触感令我全身不由自主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紧接着,一滴泪落在我的眉间,慢慢顺着我的脸颊滑下。我心中一惊,却听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紧接着她的双手离开我的脸颊,一阵衣物摩挲的声音之后,脚步声渐远。
我忙睁开眼,见房间里已经没了人,而卧室的门虚掩着。于是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没时间换掉湿衣服,就胡乱套上一件棉衣和鞋袜,匆忙追出门去。
此时天色尚早,四下无人,下人们都还在熟睡,杨府内安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我环顾四周,已经没了玉环的身影,雪地上只有一串脚印往大门口而去,我没有迟疑,立即直奔大门而去。
幸好玉环走得不算太快,等我追出大门时,刚好看见她拐过一个街角。我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去,然后在她身后两三米的距离慢下来,随着她的步速前行,不近不远的跟着她。
跟着玉环转过几条街,绕过几道小巷,我见她的去向似乎是洛河上的新潭码头,心下顿时一沉,眼睛仍是紧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人影,但脚下不自觉的加快,生怕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