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愕然的看着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瞧见他那狼狈样,忍不住幸灾乐祸,笑道:“大叔,你在干嘛?洗澡吗?这个天不热呀!就算是要洗澡,这条小溪也未免浅了点吧,一不小心就会春光外泄,还是换个大点的地方再洗吧!”
闻言,他哭笑不得的看着我,不停的摇头叹息:“哎,好人真是做不得!”
这话怎么听起来不对?我皱起眉,这才回想起,刚才就在我快掉进水里的一瞬间,多亏旁边有人伸出了援助之手,才不至于变成落汤鸡。而这个让我幸免于难的恩人,此刻正坐在小溪里,不但湿了身,还被我给戏谑一顿。于是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对他说:“对不起呀,我可不是故意的。”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导致这个意外事件发生的始作俑者就是他,不禁又埋怨道:“谁叫你冷不丁的在我耳边说话,吓我一跳,否则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么说来还是我的错了?”他再度摇头叹息,从溪水中站起身来:“哎,难怪连夫子都会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一向都讨厌听到别人说这句话,几年前就曾经有人因为说这句话而被我给气得半死,现在又听到这话,心里就不痛快,忍不住又想回嘴。可刚噜了噜嘴,正准备开口说话,见他一身湿漉漉的,又有点于心不忍,最终还是将那句反驳的话给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另换了一句:“好吧,就算我对不起你吧!我看你湿成这样,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回家吧,这荒山野岭的又没有地方换衣服。大不了我帮你生堆火,负责帮你把湿衣服烤干,这总行了吧?”
“那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他啼笑皆非的看着我,我的脸皮很厚,当下面不改色地回答:“小小的感谢一下就好了,不用太感激零涕了。”
他笑着摇头叹息,倒也没有生气,走回岸上,脱下浸湿的外衣。我跑进林子,不一会儿就抱回一大堆枯草和树枝,取出火褶子,燃起了一堆火。又麻利的用粗一点的树枝搭成了一个简易的架子,将他脱下来的湿衣裳挂在上面,放到火堆边烤着。他倒也不客气,当真就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笑吟吟的看着我忙得热火朝天,还不时的称赞一句:“小姑娘还挺心灵手巧的,不错,不错。”
我本来还对他当个甩手掌柜颇有微词,准备说点什么,可一听到称赞的话,又禁不住有点得意,刚发芽的火星立刻就被浇熄了,不仅原谅了他很不绅士的举动,还干得挺带劲。
正忙活着,突然听到几声奇怪的咕咕声,左右张望了半晌,才发现原来是我的肚子在叫。难怪,本来就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再这么一折腾,肚子自然饿得够呛,见他斜睨着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谄媚的说:“大叔,午饭时间已经过了,你大概也没吃东西吧?肚子肯定也饿了,是吧?我看你两手空空,估计也没带吃的,这荒山野岭的也没人来卖吃的,我俩这样干瞪眼下去也不是办法,对吧?要不这样,你先在这儿坐着,我去找点吃的,解决一下温饱问题?”说完,也不待他回答,就跑了开去。
我的目标只有一个——杨老先生的木屋。
这一带很僻静,少有人来,基本上还是原始森林,林木葱郁,杂草丛生,陌生人很容易就会迷路,不过对于常年在这一带晃悠的我来说,就再熟悉不过了。沿着小路一溜小跑,不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这几年,杨老先生真的是年事渐高,行动已经不太方便了,所以很少下山。为了便于生活,三娘就在木屋周围种了不少蔬菜,外带还养了一些家禽,以解决平日里的生计问题。不用问,这些肥美的家禽自然就是我今天的午饭了。
轻手轻脚的走进木屋,我小心的从半开的窗户边探出头,仔细观察屋内的情况。
房间里除了老先生和三娘之外,还有一人,上了点年纪,瞧着眉目很是眼生,应当是我没见过的。这三人脸上的表情都很严峻,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我才没兴趣知道他们在烦什么,只是要确定一点,没人注意到窗外的我就行。于是趁他们还紧锁眉头之机,猫下腰,赶紧走到圈养家禽的地方,以最快的速度胡乱逮了一只鸡。考虑到这时代既没有瑞士军刀,也没有峨嵋刺,临走时还不忘顺手带上一把锋利的刀子。
没想到刚转身迈出第一步,攥在手里的鸡就很不合作的咯咯叫起来,心下暗叫糟糕,这下子动静大了。
果然,木屋内传出声响,似乎听见外面的响动,有人正走出来,我赶紧飞速往来时的路跑去。隐约听见开门的声音,也来不及回头看一眼是谁,只顾一路狂奔。
一口气跑出好几百米远,绕过了几个岔路口,确定身后没有人追赶,我才停下脚步,靠在路边的大树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回想起刚才那一幕,胸口一直怦怦跳个不停,手脚都还有点哆嗦,这做贼的感觉实在太不舒服了,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热衷于此,还搞得前仆后继的。
心里本还对偷了老先生的鸡有点愧疚,可转念一想,今天会碰上这样的事情,全是他惹出来的,一下子又理直气壮了。
休息了一会儿,气息差不多平稳了,才又开始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忍不住训斥手中提着的鸡:“我说你这家伙怎么这么不识相呢?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我走的时候叫,存心的,是吧?是怕丢了性命吗?反正你早晚也是被人吃,有什么关系,早死早超生嘛。别这么想不开,知道吗?就算是做鸡,也要做一只有气质的鸡。而且,说不定就因为今天给我救了急,下辈子你就不用做鸡,改做人了,这不是很好吗!”
那只鸡居然在我话音刚落的时候,咕咕叫了两声,似乎是在回应我的话,令我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