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将人分为四等,谓之士、农、工、商,士的社会地位是最高的,次之是农,再次之是工,而商是最没有社会地位的。古语有云:“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于是,为了家族的荣誉和自身的利益,世人前仆后继的步入学堂,寒窗苦读数十年,只为一朝高中,光宗耀祖。
在唐朝,高祖一进长安,天下未定,就下诏从中央到地方设立学校,安排宗室子弟和其它青年上学,时称官学,是上层社会的教育组织。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开设于家庭、宗族或乡村内部的私塾,则承担了下层社会的教育功能。
杨玄琰安排我和杨玉环入读的,就是一所私塾。
唐朝私塾的教学内容和官学差不多,都是以儒家经典和史书为主,并且根据难度和份量的不同分成所谓的“大经”、“中经”和“小经”,《礼记》、《左传》为大经;《诗经》、《周礼》和《仪礼》为中经;《易经》、《尚书》、《公羊传》和《毂梁传》为小经。学业则有“通二经”、“通三经”和“通五经”的分别,所谓通二经,要能学好一大、一小二经,或者两个中经;通三经,要大、中、小各通一经;通五经,则要大经全通,还要中、小经各一通。除此之外,所有的学生都要能兼通《孝经》和《论语》。
由于秦始皇把秦地的文字、方言强行定为官方语言,所以,大部分用齐、鲁方言写成的古典经文的阅读和理解都成了很大的问题。两汉以来,注解、诠释这些经典成了知识分子们最重要的功课,而成就巨大,著述众多。因此,唐朝的学生除去学习经典的正文之外,还要同时学习这些注释。《孝经》、《论语》两经加起来,限期一年学完;《尚书》、《公羊传》、《毂梁传》分别为一年半;《易经》、《诗经》、《周礼》、《仪礼》各限两年;而《礼记》和《左传》可以长至三年。除去学这些经典,每天还要练写一篇字,学习时事政治的处理方法,读《国语》、《说文》、《字林》、《三苍》和《尔雅》等书。至于其它专科,教学内容和学制也类似,不过总的年头短一些。
这就是我第一天入学所了解到的,心下也暗自松了口气,原来唐朝人需要学的不是太多。回想起四库全书里介绍的,光是书名都看得我头皮发麻,不由得暗自庆幸,还好是回到了唐朝,要不还不知道会遭多少罪。
耳边传来一阵朗朗的读书声,不觉抬起头。
这所私塾不大,总共收了二十几个学生,授课的教室也就只是一间小小的斗室。距门一尺多远摆放有一张方桌,是先生用的,学生们与先生对坐,两人共用一个长方桌,整间房被塞得满满的,再也没有多余的落脚地方。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正襟危坐在方桌前,一袭青衣,相貌儒雅,手捧一本《论语》。他就是这间私塾的老师,姓唐,洛阳人,据说还是中宗时期的进士,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走上仕途,反而会离乡背井到蜀州来教书,想必是有一番伤心事吧。我瞧他虽然眼睛看着《论语》,可目光涣散,注意力显然不在其上,灵魂已不知道飘向了何处。这可好,我暗笑,连老师上课都走神,心不在此也没多大关系吧。
老师虽然开小差,可底下的学生们却还专心致志的诵读这儒家经典,连杨玉环也不例外。看他们念得正起劲,我却无聊得不断的打着呵欠,读书声就像一只只瞌睡虫,不断的涌入我的脑袋,眼皮也越来越重。于是只手托腮,渐渐的眼前变得模糊不清。
迷糊中,忽听“咚”的一声响,额头处一阵剧痛,痛得我立即呲牙咧嘴,瞌睡虫也迅即跑得没影儿了。
睁开眼,发现我的额头正抵在书桌上,原来是单手无法支撑起脑袋的重量,睡着之后就滑了下来,额头才会撞到桌边。我吃痛的揉着额头,然后抬起头,却发现这个响动让我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所有人包括老师都看着我,身边的杨玉环更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情。
忙坐好身,先对杨玉环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再冲老师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以示歉意。却看见老师眼中有一丝笑意,我微怔,他却立即转过视线,示意众人继续朗读。
经过这个小插曲,课堂又恢复正常,而我为了避免再次在众人,哪怕是一群小孩面前出糗,于是不停的掐着大腿,竭力让自己在一片令人昏昏欲睡的读书声中保持清醒。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恭敬的送走了老师,我立刻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捶捶已经坐得酸痛的腰。真要命,难道古人上课都没有课间休息的吗?一堂课坐这么久,简直比杀了我还痛苦。
坐在旁边的杨玉环见我这副模样,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张口正欲说话,身后却传来一个充满童稚又不客气的声音:“喂,你们俩就是新来的?”
我和杨玉环对望一眼,同时转头。
只见身后站着几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除了为首的男孩长得斯文秀气,神情里透着机敏之外,其余的几个都普普通通,看起来应该是这个班的学生。这些小孩本来气势汹汹,可当我俩转过头去,顿时目瞪口呆,像被点了穴般傻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事吗?”杨玉环语气不善的问。
我瞟了她一眼,那张小脸上已经露出不高兴的神色,心下了然,任谁也不喜欢被人这么死盯着看。可这也不能怪人家,谁叫她长得这么如花似玉呢,连小孩都抵挡不了她的魅力。
“喂,你们几个到底要干嘛?怎么都不说话?”见几人还是傻傻的站着,半天不说一句话,杨玉环不由得动了气,猛地站起身,一把拉起我的手,说:“太真,我们走,这些人有病,不要理他们。”
她抓住我手的力气实在太大,我一时挣脱不开,没办法只有被她拖着走。一边走,一边低声闷笑,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太真……”
匆忙中回过头,除了那几个小孩,没见到有其他人在,而那几个小孩的面部表情还跟刚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那这一声轻叹是从哪里传来的?难不成是……
一阵凉风吹过,我顿觉身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想想都怪瘆人的。忙甩甩头,匆匆的跟上杨玉环的步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