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二人背影消失,看着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傍晚的风吹在身上已经隐约有了一丝凉意,我也就从软榻上起身,回头便看见李瑁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于是笑问:“怎么啦?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不喜欢杨洄。”
李瑁开口说道,这是个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我没有反驳,而是淡淡一笑,将鬓边几丝随风飞舞的发丝绕在耳后,然后缓缓的说:“我喜不喜欢他又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咸宜喜欢他,惠妃娘娘认为他有用,而且又能为她所用,这就行了。至于他是个怎样的人,其他人又怎么看他,都不重要!”
李瑁不语,偏头专注的看我半晌,又道:“这么说你是不喜欢我跟他太接近了?”
闻言,我转眸看着他,见他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不禁长叹一声道:“如果我不喜欢,你就可以跟他不亲近了吗?这事儿是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还别说他现在是娘娘手中一步重要棋子,就单说他是咸宜的丈夫,你也没法跟他撇清干系。”
再次沉默片刻,李瑁才又小心翼翼的开口:“玉环,这一阵子我发现你经常都闷闷不乐,是不是对现在的生活不满意?”
我怔了怔,随即叹道:“我怎么会不满意?就是因为我太满意了,所以才……”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转眸看向李瑁,后者皱紧眉头,看起来似乎有话想说,但却没有插嘴,于是沉吟片刻后才又说道:“因为太满意了,所以才不想有任何的改变。”
闻言,李瑁全身一震,好半晌才呐呐的说出一句:“我以为……以为这是你所希望的。”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李瑁,心头竟莫名的涌上一股悲哀。他说得其实没错,没有哪一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够做成大事,但不管是以前从史书中所看到的,还是从这段日子的相处中所了解的,这个能做成大事的人都不是他。李瑁的性子温和,很少与人起争执,再加上又很善良,以至于做起事来总是瞻前顾后,优柔寡断,自己从来都拿不定主意,总是要听从别人的安排,这些都在在表示出他不是当皇帝的料。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打从心底里就根本不愿意参与这一场无谓的斗争。
连我这个外人尚且知道宫廷斗争的残酷,身在帝王之家的李瑁更是清楚的知道,要想通过这种非正常手段取代太子的地位,不但要经历一个残酷的过程,而且最后的结局也不见得就真能如愿以偿,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例实在是多不胜数。对于生性恬淡的他来说,眼下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不敢违抗母亲武惠妃的命令,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好笑的是,我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李瑁,他居然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似的,瑟缩的低下头。我实在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你干嘛一脸被教训的表情,活像我在欺负你似的!”